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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节（第2页）

&esp;&esp;她还陷在不慎加多了烈酒的愧疚中。

&esp;&esp;“我自己躺一会儿也好，”林誉之笑，“就是刚才喝多了酒，恍然之间，还觉得我们都在扬州。”

&esp;&esp;啊。

&esp;&esp;扬州。

&esp;&esp;这样的一句话让林格不禁心颤，她早知林誉之始终都在渴望家庭。他的母亲去世得早，外公也没有能力袒护他，他在青春期跟随陌生的男人千里迢迢来到南方阴雨缠绵的城市，满怀希冀，却不被懦弱的父亲接纳；寄人篱下，孤孤单单……

&esp;&esp;啊。

&esp;&esp;林格讨厌自己那泛滥的同情心，这些糟糕的、多样化的东西在酒精的催化下成了水，伸手戳一戳，就能从眼睛里流出，从他昨日亲手滴过眼药水的眼球中溢出来。

&esp;&esp;“还记得以前夏天吗？房间小，闷热，只有客厅的门和厨房的窗同时打开时，才能让凉爽的风进入，”林誉之已经陷入回忆中，轻柔地和妹妹讲述着多年前的那个下午，“你热得满头大汗，却不愿意进房间开空调，我问你怎么了，你和我说，你尝试通过发汗来锻炼身体。”

&esp;&esp;林格记得。

&esp;&esp;那年的夏天格外闷热，动辄40度往上。她们家的房子还好，是一个老旧小区，前后都无高楼大厦做遮挡，厨房的门和窗打开，客厅的窗和门也打开，潮热的风呼呼地吹，再加上头顶吃力地、吱吱呀呀转的电风扇——

&esp;&esp;足够了。

&esp;&esp;这些廉价电费就能换来的风，足够她来抵抗这夏天的闷热。

&esp;&esp;那还是高考前一段时间，她在家中温习课本，一边为即将到来的高考紧张，一边又悄悄地担忧家中的财政状况。种种情绪叠加，以至于她开始注意每日的电费、水费，每日的冰激淋不吃了，漫画书也不买了，甚至把写作业的场所搬到客厅，希冀能够节省一点点电费。

&esp;&esp;她不贪心，能省一点是一点。

&esp;&esp;“我看着心疼，又觉得自己无能，”林誉之的眼睛像一层淡淡的、加了金箔的琥珀色，林格；

&esp;&esp;林格那天也印上了，她什么都不知道，一头栽倒，睡得有轻微的鼾声，听起来像水里金鱼在咕咕噜噜地快乐吐泡泡。

&esp;&esp;林誉之俯身，将妹妹抱起。

&esp;&esp;她迷糊中不肯回卧室睡，嚷嚷着要打地铺，拖鞋都掉了一只。林誉之回房间，翻出双人床上的那种麻将凉席，铺在地上，又拿来枕头，林格一只，他一只。

&esp;&esp;兄妹俩侧躺在麻将凉席上睡，风穿堂过，凉飕飕，细绵绵，卷着成熟柳树叶的味道。

&esp;&esp;“之前你问过我，如果能重生，我会选择回到过去的哪一个瞬间，”林誉之说，“我那个时候没有考虑过重生这件事，但现在，我想回到那天下午。”

&esp;&esp;林格问：“然后呢？”

&esp;&esp;林誉之笑了：“哪里有然后，重生不存在，做这个假设也没有必要。”

&esp;&esp;林誉之的笑容令她认为先前都是自己在多想，大约是他所讲的回忆过于动人，动人到林格心软一片，她安静而迅速地躺在他身侧——沙发很大，大到能轻而易举地容纳两个人躺下。后脑勺与柔软的沙发相接触时，林格舒服地喟叹一声，那些酒精的确迷惑了她的大脑，以至于她刚躺下便有了睡意。

&esp;&esp;林誉之也没有说话，那高浓度的酒精逐渐迷惑两人的意志。林格只察觉到他在解衬衫纽扣，惊得她险些跳起，压低声音，问：“你在做什么？”

&esp;&esp;“有点热，”林誉之问，“怎么了？”

&esp;&esp;林格单手撑着身体，看了他好久，又重新躺下。

&esp;&esp;喝酒后的确容易热，她也热。酒精在血液里尖叫着反应，热烈的噪音在手臂上凝结成热汗，林格已经喝掉一杯水，暂且还不想喝第二杯，她的裙子勒得腰痛，只能动手松一松，再松一松腰带。

&esp;&esp;林誉之能清醒地看到她在深夜中的轮廓。

&esp;&esp;那种浓郁的、扩散的，犹如诱捕器般的月季花香，在排，卵期扩散更甚。

&esp;&esp;他没有动。

&esp;&esp;他不想再惊走林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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