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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日如流水,无情亦无意,书生始终不见。老者见孙女日渐恍惚,无心他事,却不知缘由。桃红生了病,大夫也查不出端倪。这年冬天,大雪,桃红裹着红袄在院外桃树下吐了第一口血。她不相信书生忘了她,约定只是轻言。又是一春花开,桃红已是病入膏肓,却仍坚持倚坐在桃树下,等着书生前来,履行爱的约定。她终持不住灯枯油灭,心力尽衰,最后一摊心口之血染了香囊,绝望地死去。那双清冽如初的眼睛始终眺望着路的尽头,不是等待,而是恨。老者浊泪纵横,埋了孙女。之后,锁了院子,不知何方去了。殊不知,翌日便是清明,已然谙熟官场的书生,即将官任岭南节度使,同僚相邀离京之际前往城南桃村踏青赏花。一行人兴致盎然,信步春光烂漫、百芳吐艳之季,无视花蕊沾濡了长衫。可书生心里却总觉得少了些什么,如何思量也不知缘由。不觉中,一行人竟路遇去年那幢院落。众人口渴,提议讨口水喝,走到近处,才见院门深锁。书生莫名地轻叩着门环,在厚重的琅琅声中恍惚记起了什么。对,是那一张桃花相映的娇嫩脸蛋。对,是那一位凝眉含笑的清丽少女。他甚至记起,自己对她说过,还会来讨她的水喝。想到此,他不禁淡然一笑。如今,依旧是花木扶疏、桃柯掩映的门庭,却不见那位叫桃红的少女开门相迎,以及递来一瓢清冽甘甜的井水。他翻过墙头,见院子里果是无人,便唤着同僚一一翻入。他学着桃红的姿势轻摇着水把,提上一桶井水,与同僚分享饮之。这井水入口不再清冽甘甜,沉淀体内却是道不明的戚戚然。走时,书生不舍,众人不解。徘徊少许,书生感伤地在院墙上挥笔写下: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只今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红云用歆慕的口吻说:&ldo;庄子文,看不出你的前世原来是大诗人崔护!&rdo;却见肖静怅然:&ldo;你早来一日,或桃红晚走一步,桃红就不会如此决绝而去了。&rdo;白月叹惋,自语:&ldo;这也是爱?未曾说过一句话,甚至不知对方的名字,仅为一句寒暄,便认为是爱的约定。&rdo;庄子文似乎听见白月的叹惋,侧脸说道:&ldo;如果爱上一个人,什么都有可能成为借口,不管对方是否也有心属。&rdo;白月说:&ldo;你爱过她吗?&rdo;庄子文说:&ldo;倘若我的前世果是诗人崔护,我想他是有过那么一念,仅此而已。&rdo;白月说:&ldo;苦了桃红,枉然苦候。&rdo;众人在桃红墓前肃穆哀思着,各有滋味。少许,一一在新坟上捧了把搀杂花瓣的泥土后,便在白月的拂袖中回到了当下。白月说:&ldo;终于弄清了厉鬼和你的前尘怨结。&rdo;庄子文问:&ldo;下步如何?&rdo;白月思虑不语。红云接话道:&ldo;一个字,难!&rdo;肖静脸色一沉说:&ldo;那我岂不是还要被那厉鬼附身!&rdo;庄子文说:&ldo;无辜连累了你,真是过意不去。&rdo;白月眉目一挑,低缓地说:&ldo;桃红决绝而死,自封了躯壳,化身厉鬼,奇怪的是这千年来并无她的踪影。她这个鬼就像不存在似的。&rdo;肖静说:&ldo;那为何她如今才来索怨了?&rdo;白月说:&ldo;我也不得解。&rdo;红云说:&ldo;找不到这鬼,只有等她自动现身了。&rdo;白月说:&ldo;问题是,这鬼已然歧途,化不了怨。&rdo;肖静说:&ldo;那该拿她如何了?&rdo;白月说:&ldo;既然无法超度,只能打散她的元魂,化作一团无欲无念的尘埃,在冷风的吹拂下,融入这大千世界枉然湮灭。庄子文说:&ldo;难道就没有其他的办法?毕竟我的前世有意无意地伤害了她。&rdo;红云蓦地盯着庄子文的眼睛,神情凝重地说:&ldo;有!便是用你的心口之血染红世间的每一朵桃花,了却厉鬼心愿,以使她重返轮回通道,冷却为新的物质。&rdo;庄子文一个激灵,哑然无语。白月嗔怪道:&ldo;别再戏谑庄子文了,这不是乱了人鬼之道,枉送生灵?&rdo;红云吐了一下舌头,伸着懒腰说:&ldo;不打趣了,我得睡了,等厉鬼来好有一场恶斗。&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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