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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当日,邝曦对云泽昭说,她要回去想想的时候,他便觉得,邝曦定然有苦衷,自己从小到大生活优渥,只要是自己想得到的,还没有得不到手的,当下云泽昭便在心中想着,若是邝曦有什么想要的,自己便帮她找来,知道她答应为止。
&esp;&esp;不知是何缘故,那段时间,这样的想法很是剧烈,时不时就要在心头闹上一番,可是自己身边没有他人可替他消解忧愁,这等儿女情长,却又不可与长辈诉说,只得一个人暗自苦闷,思来想去,便觉大概是表白被拒,实在没有面子,就连自己内心这关都过不去了,这时候,邝曦还在云府上住着,可自从那日后,两人之间的话便少了很多,即便是见了面,邝曦的目光也有些躲躲闪闪的。
&esp;&esp;父亲常说邝曦是个好姑娘,天真纯良,适合做媳妇,说到此处,便总喜欢拍拍云泽昭的肩膀,似乎是在暗示,啥时候把人家娶进来,每到这时,云泽昭都会觉得,自己遇上了一个好父亲,尤其是在想到巫岑照的遭遇后,更觉得自己是少有的幸运。
&esp;&esp;渐渐地,他觉得成长势必要踏过情爱这个坎,便偷偷向家中的几个丫鬟问,遇上这种事情要怎么处理,丫鬟们见少爷情窦初开,自然都乐于指导,可是云府的丫鬟们,大多都是自小便入了府上,平时几乎见不到什么男人,自己都没什么经验,如何指导别人?
&esp;&esp;于是,云泽昭只好走了苦情的路线,配合邝曦将这出冷战上演到底,可没多久,他便发现了其中端倪。
&esp;&esp;邝曦虽然身在云府,却时不时会回到太医院,毕竟那里是她出身长大的地方,放不下也是理所当然,某日,邝曦离开之后,云泽昭偷偷进了她的房间,本想在她生活过的地方呆上一阵子,满足自己的一片痴心,可谁知却在邝曦的枕头下,发现了一卷手书。
&esp;&esp;云泽昭打开手书,却发现手书本不是邝曦的,而是写给巫岑照的。
&esp;&esp;“郑念初?”听巫岑照说过,这是他的亡妻,每每说起这个名字,他总是不愿多说,可每次说起,他的目光都会变得较往常更温柔一些。
&esp;&esp;看了这卷手书,云泽昭才知道,为何邝曦那晚上不答应自己,巫岑照身中毒蛊,只能以活人的性命来解,郑家人救邝曦,抚养她,给她一个好的生活环境,最后竟是要她牺牲自己来报答,“啪”的一声,这卷手术掉落在地,云泽昭在原地,呆呆地坐着,脑子里顿时一片空荡荡的,什么都想不起了,也不想再去思考什么。
&esp;&esp;不知坐了多久,就连邝曦回来他都不曾注意到。
&esp;&esp;邝曦站在门口,看着地下的手书,再看看云泽昭,似乎什么都明白了,半晌,云泽昭才发现面前的邝曦,若是换了平常,定然要揪住她问个究竟,不交代清楚就不让走,可今日他异常沉静,站起身来,与神情惊异的邝曦擦肩而过,两人没说一句话。
&esp;&esp;走出了屋子,他才发现,自己脸上,不知什么时候挂满了泪痕。
&esp;&esp;“云泽昭!”邝曦忽然在身后大喊,可是他没有回头,就这么一路往前走去。
&esp;&esp;那些过往,两人之间那些梦幻泡影般的错觉,原都是自己多心罢了,笑只笑自己太痴心,以为自己什么都能得到,便什么都想要,邝曦要如何,自有她自己的考量,或许在邝曦的心中,自己不过是个局外人,可走了两步,云泽昭又为自己这般消沉心境感到愧疚。
&esp;&esp;“邝曦,你可是真的想为钱太医去死?”
&esp;&esp;他重新找到了邝曦,如此坚定地问她,就算是答应也好,拒绝也好,他想要的只是邝曦的一个答案。
&esp;&esp;平常总是和自己打打闹闹的云泽昭忽然认真起来,邝曦的内心也想被一只手揪住一般,可这件事情,自己也沉思过良久,就算不给他一个答案,这个答案,自己也要给自己。
&esp;&esp;良久,她沉静地答道:“我的命,是郑家捡回来的,即便不为钱大哥,也要为郑夫人着想,郑夫人身在狱中,生死不定,却时时刻刻想着钱大哥,这份心情,天地昭然。”
&esp;&esp;“可那终究是别人,你都没想过,你要怎么过下去吗?”云泽昭的声音逐渐变得有些颤抖。
&esp;&esp;可邝曦却低下了头:“我想过,可若不是郑夫人,不是钱大哥,怎会有今日的我,再说,再说换血之术,也未必就有如此风险。”
&esp;&esp;“那换血之术,找别人不可吗?一定要是你吗?这么多的解决方法,为什么一定要一命换一命?”云泽昭虽是如此说,可心中却也知道,这换血之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郑念初研习医术多年,她所说的,定然已经是眼下的万全之策。
&esp;&esp;若牺牲邝曦救的是别人,云泽昭定然无论如何都会阻止,可救的是钱自芳却不同了,钱自芳一直都算是两人的挚友,若是现在就要自己牺牲自己来救他,只怕自己也是愿意的。
&esp;&esp;“是,我常想活着是为什么,可想来想去,人都是有自己宿命的,或许我这一生,就注定要做这件事呢?”
&esp;&esp;听她这么说,云泽昭只道她是下定了决心,巫岑照对于她来说,那就是再造恩人,以邝曦的性子,无论如何都是会赴汤蹈火去帮他的。
&esp;&esp;“而且啊,万一成功了,以后不又有一种怪病可以得以医治了?你也可以写在医书里,给后人看,这也算是我们的突破,是不是?”
&esp;&esp;越是看着她如此,云泽昭越是心疼:“可是,若是这突破要用你的性命来作为赌注,我宁愿不要。”
&esp;&esp;邝曦低下了头,云泽昭则从她的身边走过,当时岂知,这一个擦肩,就是永远的诀别,云泽昭要离开了,就连邝曦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曾经如此熟悉的宫城,他进进出出那么多次,没有一次像这样心情沉重。
&esp;&esp;可即便如此,我心中还是只有你,一直都是,云泽昭拖着沉沉的脚步,身影在这夕阳中渐行渐远,很快便与背景融为了一体,那时候,他才知道,自己从不是什么天之骄子,世上千千万万的,那些大街上来来往往的,都是自己这样的人,有得到,就一定会有错过,上天不会独独眷顾某一个人。
&esp;&esp;同一时间,太医院内,邝曦看着远方,即将入夜,这样的黄昏最是愁煞人,夕阳无限好,可夕阳一落,黑夜终究是黑夜。
&esp;&esp;“分开又怎样?我要好好做一个大夫,他也要好好做一个大夫,我们总是一条心,即便不在一起,可他仍旧是他,我仍旧是我,我们想做的事,都是一样的,我们的时光,岂止这一人一事?”
&esp;&esp;巫岑照的手指狠狠扣着石柱,仿佛五根指头都要嵌进去一样,可看着面前的邝曦,眼里仍是止不住的微笑,而两人都不曾发现,不远处,蘅溪正站在房后,静静地听着两人所说,而蘅溪的身旁,站着一面若冠玉的男子,身材颀长高大,唯独眉眼之间略有倦意。
&esp;&esp;“这两人倒是有意思,可惜也是殊途。”蘅溪道“然世事无绝对,若不去拼上一次,怎知眼前天地广阔无限?”
&esp;&esp;她身后的男子说话了,他的声音如地狱里爬出的鬼魅,与一张英气勃勃的脸很是不相称:“你要做什么?”
&esp;&esp;“这两人走了也好,届时若是发生什么,少牵连一个是一个。”
&esp;&esp;“呵,怎地,你也有心地纯良的时刻?”那男子看着蘅溪道。
&esp;&esp;蘅溪回头,她显然已从之前的脆弱中解脱出来,眼神之中,又是同这张清秀面容极不相符的凌厉与冷静。
&esp;&esp;“杨誉之,我在你眼里,难道时时刻刻都是如此惨无人道?”
&esp;&esp;杨誉之只是笑了笑,并未再言语。
&esp;&esp;“看着吧,即便我不做什么,巫岑照也会做的,我虽不是她货真价实的妹妹,可却很了解他这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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