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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温廷安看到起了震慑之用,莞尔道:“惊动众人,委实是万不得已。沈某这人呢,就是这般爱打抱不平的,今次与温二少爷途经此地,看到了这一桩事儿,不拎清楚便不能罢休。众所周知,太常寺是与三法司走动颇为频繁,若是在查清崔家千金的金银地契究竟落在何处,我定请示三院与府衙给出一个公道,至于诓瞒犯科者,定是移交有司予以重惩。”
&esp;&esp;温廷安在洛阳城名气臭,人脉也广,但真正见过他的人,也只有崇国公府、族学和一些三教九流的狐朋狗友,大多数人只是闻过其名,但未睹其容。
&esp;&esp;是以,温廷安自称沈某,在场大家并无疑议。
&esp;&esp;温廷安拎出了一柄玉骨折扇,摊开,慢条斯理地扇了数下,笑语盈盈地看着崔家与李家:“你们看如何?”
&esp;&esp;听到三院,李氏父子面面相觑,一阵罕见的无语凝噎,顿了老半晌,亦是丝毫没带怕的,道了声好。
&esp;&esp;崔校尉捣刀归鞘,怒发冲冠道:“你这小子若是真能替老子将妹妹的铺契寻到,老子命就一条,还有几些闲丁,若你平素遭人欺着了,定供你差遣!这堂堂洛阳城,老子罩着你!”
&esp;&esp;那端,王冕看得冷汗濡濡,颇为不安,自家主儿主持公道也便罢了,怎的居然窃来了令牌,是何时窃来的,还把族学太常寺给牵扯进来了,万一事儿闹大了,闯了大祸,他可得怎么向温老太爷交代!
&esp;&esp;他忧心交兮,拱手对温廷舜恭谨道:“二少爷,咱大少爷总是兴之所至,不按常理行事,要不先差车夫,将您和三少爷五少爷送回国公府……”
&esp;&esp;“三弟五弟先走。”温廷安薄唇轻抿了抿,闲懒地以手支颐,嗓音喑哑温沉,在玄鹤纹帘幔的掩映之下,眸色显得淡寂又廖然,“长兄一腔古道热肠,立身为民,我怎能不捧个人场?”
&esp;&esp;王冕听着这话,颇觉有些不大对劲,但明面上只能暂先应承下来,这一会儿,温廷安招了他去,附耳说了几句话,李氏父子见二人在说悄悄话,眼神有些机警,亦是渐渐竖起了耳朵。
&esp;&esp;王冕避让一旁,容色踯躅:“温少……”
&esp;&esp;温廷安挑眉:“嗯?”
&esp;&esp;王冕不懂主子葫芦里卖着什么药,被迫改口:“沈公子,这事……”
&esp;&esp;“让你去,自有我的道理,去罢。”
&esp;&esp;王冕只得从命,率先办事儿去了。
&esp;&esp;这端,温廷安先对崔元乾道:“沈某可否同令妹问几句话?”
&esp;&esp;崔元乾剑眉怒挑,挽着臂,审视着她,冷嗤一声:“我妹一未出阁的小姑娘,你这小子居心叵测,想占她的便宜?”
&esp;&esp;温廷安一阵失笑:“丢失金银铺契的人,是大人还是令妹?”
&esp;&esp;“自然是我妹。”
&esp;&esp;“亲自跟牙倌接触过,对整一桩买卖的来龙去脉最熟稔的人,是大人还是令妹?”
&esp;&esp;“自然……也是我妹。”
&esp;&esp;“校尉大人也说了,令妹是丢失了贵重之物,里间种种情况与计较,她是最为熟悉不过的,若是沈某能对来龙去脉明悟清晰,便越对寻回失物越有裨益。”
&esp;&esp;崔元乾有些不情愿地行至马车前,隔着帘子说了几句,片刻便回来道,看了她一眼,打了个手势:“问吧。”
&esp;&esp;温廷安行至马车前,隔着一重帐帘,问那崔元昭崔小姐:“小姐所失之物具体为何?又是何时与寻李氏父子做得买卖?”
&esp;&esp;帘内静默了片晌,似是在忖度,不久传出淡细的话辞:“我母亲早逝,留下了东廊坊北街的七块铺面,还有一些首饰金器。近些时日,家中吃紧,我预备将铺面转赁出去,也需典当一些金银细软,七日前去了一趟牙保行,经人荐引,便寻李四李五二人做了这一桩买卖。”
&esp;&esp;话至此处,崔小姐又道:“李四李五承诺在三日内寻着买主,寻着了,去信知会与我,公子您看,明明交易谈成,但两人一连七日皆是杳无音讯,今日我哥带我去了一趟铺面,适才发现七块铺子早就有人做起了生意,细问才知晓,他们已经来了五日了,皆说铺面是李四李五赁给他们。李四李五将铺面据为己有,且将金器典当后的银票纳为己有,我哥抓着两人的时候,他们行将出城,我寻他们归还铺契约,他们却装傻充愣,极为抵赖。”
&esp;&esp;温廷安问:“去牙保行做买卖,循理而言,仅需戳红印,再挂着牌子,以牙倌作保,毋需交铺契,这些李氏父子未曾与小姐说过?”
&esp;&esp;崔小姐踯躅了一番,道:“他们只说了,只消交四百文,再将铺契呈具,便不用课税,说是四百文是免税财,铺契是信物……反正,他们跟我算了一笔账,阐述课税的种种坏处,我便是信以为真,将铺契交予他们了。”
&esp;&esp;温廷安无奈地笑道,“据大邺律法,牙行交易,倘若未按时课税,则按禁罚,一律按盗税论。”
&esp;&esp;崔小姐可能是真的吓着了,嗓音带了几分哽咽:“那可该怎么办?这帮狡黠之人,我真不知该拿他们如何是好。”
&esp;&esp;温廷安道:“小姐在牙保行做买卖时,可有与李氏父子立双头契约?亦或者是,你们做买卖时,可有旁人在场?”
&esp;&esp;崔小姐忖了忖,道:“李四李五没提双头契约这件事,我们这一桩买卖,是在牙保行内一座幽室,室内只有我们三人,说是为了保护卖主的身份,幽室内除了卖主和牙倌,便不许其他人在了。”
&esp;&esp;温廷安垂眸,厘清了一下线索,崔元昭与李氏父子协同交易时,既没书面契约,亦是未有证人,也难怪李氏父子的行径可以如此猖獗,窃走铺契,转赁他人,他们肯定是一口咬死了崔元昭寻不出与他们交易过的牒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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