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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三皇子看着宁远侯,有些欲言又止,眼底是满满的感动。此时跟在三皇子后头进来的几位御医在对着宁远侯行了一个礼后,立即拿着陈太医方才写就的脉案和药方开始讨论起来。他们刚才从宫中出来时,皇上已经下了死命令,务必要保住老太太,缺医缺药都可以向宫中伸手,一定要让老太太平时无事。
&esp;&esp;明康帝暗沉沉的龙颜历历在目,太医们都不想去尝试触怒皇上是个什么滋味。
&esp;&esp;这一夜,宁远侯府的众人均是在花厅中等着消息。太医们用了一次又一次的金针,又数次给老太太喂食汤药,老太太都躺在床上无甚反应,只是额头上不时冒出粒粒黄豆大小的汗珠,被立在一旁殷切守候的三皇子细心擦掉了。在无人看见之处,三皇子将老太太身上盖着的薄被掖实了,盖住了她青筋勃发的老手。
&esp;&esp;就在温含章怀疑自己是不是疑心病太重时,老太太醒了!
&esp;&esp;从内室中传出的消息,三皇子一夜未睡,在老太太的病榻前料理秽物,服侍汤药均是不假人手。待得三皇子带着胜利的曙光出来时,天边正好一抹霞白照耀在他身上,他精神萎靡,下巴上冒出一层浅青色的胡扎,真真应了那句话,为伊消得人憔悴。
&esp;&esp;新年快乐
&esp;&esp;老太太人醒了,却只叫旬氏、温含章和钟尔岚三人进了内室。
&esp;&esp;温含章是一人吃饱万事不愁。旬氏碍着婆婆没有被点名,对着宁氏有些欲言又止,宁氏也知道自己素来不得老太太心意,她对着旬氏摆了摆手,也不跟儿媳挣这点体面。
&esp;&esp;闵氏只是拉着钟尔岚的手细细叮嘱她必要和老太太好好说话,瞧着老太太累了便出来,不要多呆。
&esp;&esp;四房的人倒是一直毫无波澜,从昨夜至今,该坐便坐,该等边等,钟昆和吴氏另钟涯、钟清、钟源皆是如此淡定,只钟楚陌,眼神闪烁不定,温含章看着她偷偷瞧四皇子的眼神便知道她应该觉得十分丢脸。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老太太自来不把宁远侯府的庶系放在眼里。四房中的人都习惯了,只有钟楚陌一直想和众人一别苗头。
&esp;&esp;内室中,三人齐齐围在老太太的病榻前。
&esp;&esp;经过这惊险的一夜,老太太皮肤里的水分像是被榨出来一般,皮子干瘪皱褶,满脸满头均是冷汗,看起来异常虚弱。
&esp;&esp;温含章轻轻握住她的手,只觉得老太太的手掌湿冷似冰,她放在手中暖了许久都不见热乎起来。
&esp;&esp;旬氏用帕子细细擦拭着老太太脸上的汗水,钟尔岚捧着一盏蜜水递到她嘴旁,老太太突然疼得“嘶”了一声。
&esp;&esp;旬氏立时顿住了,老太太轻轻摇着头:“没事……”她的语调有些干涩。
&esp;&esp;温含章心里头闷得十分难受。老太太撩起来的手臂上遍布针眼,钟尔岚毕竟是老太太的嫡亲孙女,见着了那些细密的针眼便心疼地不断拭泪。
&esp;&esp;老太太却像是看开了一般,一字一句吐字艰难道:“终归没死,你们受累了。”
&esp;&esp;旬氏道:“老太太,我们都惦着您呢,母亲父亲和众位叔伯兄弟也在外头等了一宿,还有三皇子和四皇子——”
&esp;&esp;老太太抬手止住了她,示意自己不想听这个话题,温含章见着老太太这样,心上便有些透亮。
&esp;&esp;旬氏咬着唇,她何尝看不出来这其中的不寻常。光这几日京中传闻被圈禁的三皇子突然出现她就知道有问题了。只是宁远侯是她的公公,旬氏即使看出来些什么,也无法和他做对。世子从昨日到现在一直没有回府,不知道在哪个地方寻欢作乐。她作为世子夫人,不帮二房撑着脸面,还能如何?
&esp;&esp;几人又说了几句,看着老太太昏昏沉沉的似是精力不足,才退了出去。
&esp;&esp;温含章临走之前注意到左梢间的外室中有几位御医正在争论不休,她的脚步顿时定住了,只可惜钟尔岚一直在身后催着,她只能继续往外走。
&esp;&esp;倘若温含章能多待一会,她便能听见几位太医争论的要点,是有一位年轻的张太医觉得老太太这病好得有些奇怪。
&esp;&esp;这事十分稀奇,昨晚老太太经了几轮金针都毫无起色,满室的御医已经不甚乐观。心悸之症不同于其他病症,发病时十分险恶,若是不能在一个时辰内将病人救回,很大几率回天乏术。
&esp;&esp;昨晚到了寅时三刻,夜色渐浅,老太太的脉搏渐渐趋无,所有人已经做好了触怒皇上的准备,陈太医再次施针,老太太突然就醒了!陈太医虽说自己是瞎猫碰着死耗子,但张太医还是觉得有些怪异。
&esp;&esp;陈太医辩解道:“老太太先有汤药入口,后头见着三皇子放下了心绪,我施针才会立竿见影。各位都是行医多年,须知有时候治人救人便是如此,七分治三分运。天佑善人,老太太能转危为安,这都是皇恩浩荡。”
&esp;&esp;陈太医都已经说到这个地步了,有些经年的御医都不愿再深究此中缘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总之老太太能救回来便是他们众人的福气。陈太医擦了擦额上的细汗,将袖袋里的一个青花药瓶放好,亏了这味药,老太太才能如此配合。
&esp;&esp;…………………………
&esp;&esp;花厅里,一位乾清宫的大太监正立在中间。
&esp;&esp;温含章出来时冷不丁瞧见了他身上那身三品四爪飞鱼服,又往上一看,居然是明康帝惯常带在身旁的许太监。
&esp;&esp;许太监看了厅中站着的众人一眼,视线在温含章身上停了一停。他带着笑意说是皇上和贵妃娘娘十分担心老太太的情况,着他过来问一问,让众人无需行大礼。许太监的语气十分和蔼可亲,尤其强调不要扰了太医为老太太治病。
&esp;&esp;三皇子脸上笑成了一朵花,道老太太有父皇圣光普照得以化险为夷,这一夜大家都不容易,将他如何服侍老太太的细节说得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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