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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节（第1页）

&esp;&esp;下了马车，一路随着小太监去到乾清殿。

&esp;&esp;进到殿内，洛皇半坐在床上，正吃着清粥。

&esp;&esp;“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统一的话语，左非色这些年来说了不下万遍，这一次却是最最嘲讽的一次。

&esp;&esp;万岁……不过只剩一日而已了。

&esp;&esp;“除了国师，全都退下。朕……要说说国丧事宜。”洛皇平平静静地开了口。

&esp;&esp;“皇上啊！”整个殿内全都跪了下来，哭成一片。

&esp;&esp;“退下。”洛皇再次说道。

&esp;&esp;终于，所有人哭哭啼啼地退了出去。有几个妃子更是哭晕了被人抬出去的。

&esp;&esp;左非色站在原处，有些出神地看着床上那位风光不再的一国之君，没有言语。

&esp;&esp;“长青，朕的身体朕自己知道，怕是……没什么时间了。”洛皇自顾自地说了起来，“其实，朕今日叫你过来，就是想再看看你。你娘她……是朕这辈子唯一爱过的女人。当年，朕以为自己是在救她，却想不到是朕亲手将她送上了黄泉。”

&esp;&esp;“这是何意？”为什么说是要救她？

&esp;&esp;洛皇只是叹气却没有继续说的意思，“还是问离命……你师父吧，朕的立场现在说什么，在你眼里怕是都似乎有辩解的嫌疑吧。“

&esp;&esp;左非色皱皱眉，没有说话。

&esp;&esp;“好了。聊聊国丧吧。”洛皇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朕的葬礼，一切从简。只是希望……能和你娘藏在一起。”

&esp;&esp;“不可能！”左非色直接打断。

&esp;&esp;“长青……你娘等了我二十四年，我不想她再等了。”洛皇没有用“朕”，他在求他。

&esp;&esp;左非色的眉头一直紧锁，看着洛皇没有接话。

&esp;&esp;他知道娘一直在等一个人，师父上次离开洛阳前也告诉过自己，娘等的那个人就是眼前的洛皇，与自己血脉相连的这个人。所以，他才可以无所顾忌地以韩晟的命来破劫。娘心里有这个眼前人，不然也不会一等，就等到命终之时。

&esp;&esp;可他呢！他就顾着东征西讨，顾着灭了娘的国家，顾着做他的皇上，却顾不上去看娘一眼。而现在又在这里求自己这个几十年都没有认过的儿子，说要和娘葬在一起……

&esp;&esp;“你配吗？”左非色嗤笑出声，再次重复，“你配吗？”

&esp;&esp;洛皇的唇畔颤抖了几下，一字一句，“若是说我对你娘的心，我问心无愧。咳咳咳——”撕心裂肺的咳嗽，洛皇的嘴角有血色溢出。

&esp;&esp;左非色冷眼看着他咳得几乎要伏在床上，淡淡说了句，“待我问过师父，再行决定。”他在掩饰，掩饰心中的那一处柔软。看着年过半百的洛皇垂死之相，他很难抑制那种将要从心底漫出的悲伤——他说的，都是真的吗……

&esp;&esp;洛皇上气不接下气，嘴角仍是扯出了笑，“好……好。我会等……等和你娘团圆。”

&esp;&esp;左非色分不清心中纠结的悲伤与愤怒，复又深深看了一眼床上的人，留下了两个字，“保重。”

&esp;&esp;走出门，面具下的他眼眶已经湿润，低沉着嗓音说道，“宣太医！”

&esp;&esp;洛皇在内室远远听着他的声音，终是欣慰地笑了——长青，死前能见你一面，朕知足了。

&esp;&esp;太医几番银针刺穴都未能再现奇迹。

&esp;&esp;两日之后，洛皇薨，谥号圣祖，太子韩苏即位，改元鼎初。太子妃离月，晋为皇后。

&esp;&esp;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宁。乾清，坤宁，今始易主。

&esp;&esp;国丧之时，臣民缟素，止宴乐婚嫁，新皇即位大典延后三年。

&esp;&esp;洛皇去的那日，无卦安静地坐在院中，看着夜空那一颗颓势的帝星陨落不见。

&esp;&esp;韩苏登基，命格已然全变，逆天改命已成。只是……不该去的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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