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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柳娘总说,阿四读书背书差一些、懒一些都是不打紧的,最要紧的事心里要明理,手上字要过得去,至少明面上不叫人挑出毛病来。阿四自个儿也想:诗词歌赋之类的,反正是养着翰林学士,要是阿四自己都会了,就用不着翰林学士们捉刀她们岂不是要失职?
&esp;&esp;她可是为了可爱又能干的翰林学士们考虑呀,太子和楚王都是有天赋又努力的,只有阿四能让翰林学士们有用武之地了。姬宴平也用不着,她会凭拳头让所有人闭嘴。
&esp;&esp;虽然姬宴平不是最能打的,但是她是唯一打了不用挨罚的——关在有数百间屋子的长安殿里要啥有啥对她来说不算惩罚。
&esp;&esp;胡乱想了一通,阿四越来越困倦,眼皮不断下垂。宫人们发现后,迅速替她洗好擦拭,低声哄劝小公主晚一些睡,然后轻手轻脚地擦头发,力求让孩子的头发在睡着前干燥。
&esp;&esp;可能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阿四在梦里和弘文馆的谢学士在屋顶追逐打闹了好久,她非要在宗庙上面蹦跶,谢学士气得一把老骨头爬上来阻止,你来我往间还踩掉了瓦片,砸中不知道哪一代的祖宗……哦莫,宗庙的瓦片太脆了。
&esp;&esp;话说回来,谢学士真是老当益壮啊。
&esp;&esp;阿四精神百倍地从床榻间爬起来,不用别人帮,自己穿好鞋找柳娘分享今天梦里的见闻。
&esp;&esp;聊梦中故事就得抓紧时间,再过一刻钟她就半点都不记得了。
&esp;&esp;外间,柳娘正招待太医署的医师,阿四“哒哒哒”踩着声进去,高高兴兴地和柳娘说了梦里张牙舞爪的谢学士和英明神武的自己。
&esp;&esp;医师自觉停下话头,柳娘含笑听完,帮阿四整理了散乱的头发,同时回答:“说不定谢大学士是自己也想踩一踩,才跟着四娘爬上去的。她可不是尊崇先祖的人,年轻时候离经叛道得很。”
&esp;&esp;阿四灵敏地嗅出八卦的味道,立刻扒拉柳娘的袖子,要求展开讲讲。
&esp;&esp;柳娘就说了一件旧事:“当年谢家的家主、也是谢有容的父亲,本是支持越王的,谢大学士认为此举不明智,主动与其兄谢家主割席,带着一批谢家人另起一堂。谢家主扬言要将谢大学士从族谱中划去,谢大学士一不做二不休,拿了一卷纸将她母亲谢老夫人的名和她自己的、女儿的名一起写上去,当场讥笑谢家主:手中的一卷纸千百年后也是族谱,难道写在厚实一些的书卷上就能得道飞升不成?”
&esp;&esp;说完,柳娘点点桌面,笑道:“要是放在那时候,谢大学士也是敢爬上谢家的祠堂跳舞的。说起来,谢家主早就魂归天外了,现在看来应该也是没能成仙。反倒是家主落到谢大学士的肩上。”
&esp;&esp;阿四乐了:“那谢学士为什么现在看着和老古板一样,天天撵着三姊跑呢?”
&esp;&esp;柳娘笑声更大:“那是因为她现在成了被少年人反对的老人啦。”
&esp;&esp;怪不得谢学士抓姬宴平一抓一个准,原来是她早些年就已经经历过,最明白叛逆少年的想法了。
&esp;&esp;一老一少贴在一处笑够了,柳娘为阿四介绍医师:“这是秦医师,今儿是来给阿四讲解女男之别的。”
&esp;&esp;阿四顿时伸长脖子去看秦医师手中的木匣子,里面放的是什么有趣东西?
&esp;&esp;秦医师向阿四微笑,还把木匣子向阿四的方向推,任由阿四无处安放的小手按住木匣。阿四轻易地打开木匣,里面躺着两个木偶人,不像阿四的人偶那样有精致的丝绸服饰,这是两个朴实的、写实的、没穿衣服的木偶。
&esp;&esp;大概是考虑到阿四的年龄,木偶也是按照孩子的样子雕刻的,磨得平滑、上桐油。阿四拿出女偶上下看看,有鼻子有眼,胸部、臀部该有的都有,非常细致。
&esp;&esp;阿四顺带瞟了一眼男偶的,噢,有小小的一点东西。
&esp;&esp;柳娘让出阿四身边的位置,由秦医师坐过来。秦医师见阿四不去拿男偶就自己拿着,展示给阿四看。她先从阿四手中的女偶开始,正大光明地给阿四讲解人体器官,着重讲了女和男不同之处:“乳是指胸部两侧隆起有头的地方,妇女以乳汁来哺育婴儿。篡是横骨以下,两股之前的凹陷处,也就是指的女和男的阴器所在之处。”
&esp;&esp;周围人都是一脸坦然地听着,似乎都没觉得不对,阿四也感到理所当然起来:“噢,我记住了。女人和男人是不一样的。”
&esp;&esp;“是,”秦医师连声夸赞阿四聪慧,手指着女偶小腹处继续说,“婴孩都是女人在腹中孕育,十月而生的。人的诞生,是母亲的精血凝聚,如果婴孩像四娘喜欢的花朵,那么母亲就像土地,而父就像一场雨……”
&esp;&esp;阿四乖巧点头:“是哦,我是阿娘生的,也生长在阿娘的土地上,父……雨水流走了。”
&esp;&esp;看来今天很顺利就能结束,秦医师满意道:“四娘学得很快,最后一点就是四娘要记得,人与人之间是要有恰当的距离的,要是有外人胆敢触碰,你该怎么做呢?”
&esp;&esp;这题阿四懂,立刻抢答:“像三姊一样,叫宫人把他拖下去打。”
&esp;&esp;秦医师愣住,微妙地轻咳一声,“这样也没错的。”结束了今天的谈话。
&esp;&esp;柳娘让宫人送秦医师两步,她拿出提前准备好的两套简单衣服递给阿四,“那四娘帮木偶人穿上衣服吧。”
&esp;&esp;阿四选出一件黑红搭配的给手中的女偶穿了,她有点嫌弃男偶,总感觉多了一点东西显得很丑陋。于是,她顺应内心,抓起男偶的头和剩下黄绿搭配的衣服丢回木匣子,说:“那个我不喜欢,柳嬷嬷下次送给别的小朋友吧。”
&esp;&esp;她已经逐步习惯了柳娘对剩余物品的处理方式,并且发自内心地认同。
&esp;&esp;多勤俭节约的好办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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