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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秦柳凝眸沉思，倏尔浅笑道：“罢了，此事教主自会有定夺。”停顿一下，又说，“至于这两人，不需多加折磨，拔了舌头丢到南风馆中去便是。”

&esp;&esp;跪在地上的两人惊恐地瞪大眼，被塞了布团的嘴唔唔地想要说话，但很快就有人将二人架了下去。

&esp;&esp;秦柳整了整衣袖，笑面如花地前去方墨那儿禀报。还以为钟辞殊是只软绵绵的兔子，未料竟是只藏起尾巴装傻的狡猾小狐狸，可比他那呆子爹还有意思。若非教主看上，她倒想逮回来关在金笼里逗上一逗。

&esp;&esp;今天又被狗血泼死了·7

&esp;&esp;江谨如他所想的样貌风流俊逸，眉眼噙着缕戏谑笑意，神色间带着阴翳邪肆，望上去何止是“乖张”，若是将其和方墨放在一处，让他猜猜究竟谁才是魔教教主，他恐怕不需多做考量就选了江谨。

&esp;&esp;江家奢靡的程度甚至远在钟家之上，初初进门时，李唐远远看见一株株吹雪般的梨树。凉陵气候偏暖，燕阳的梨花都快落尽，此处的梨花却荼荼靡靡，他正感惊奇，待走近了才发现树上枝梢竟缠满冰绡，层层叠叠，淡得如烟似雾。

&esp;&esp;“家主春日闻见花香便身体抱恙，然园中无花则显颓芜，于是差人寻了江南的上好丝绸裹上，四季花繁锦簇，也算另一番奇花异草。”一旁的管家笑着解释。

&esp;&esp;“江城主好雅兴，此树春如梨冬若梅，还不招惹蜂蝶流连，冰痕雪影，傲然独立，泠然清净，实在令人艳羡。”李唐满目欣赏羡慕，颇有纨绔见纨绔的惺惺相惜。

&esp;&esp;江谨目光欣然，直直地望着他，朗声笑道：“早知辞殊小弟是这般超凡脱俗的人物，为兄昔日几过燕阳竟无缘拜会。”说话间像完全忘记自己到燕阳城是去找麻烦的。

&esp;&esp;“兄长意趣高雅，如今有缘相逢已不枉此行，何必在乎过往是否相识？”李唐情真意切，一副清傲娇宠的世家公子模样，浑然不知江谨在燕阳城做的混账事。

&esp;&esp;旁侧的方教主吟吟浅笑望着两人，轻裘缓带，白玉为冠，衬得飘然如谪仙，连眼底的一丝冰冷光华也显得睥睨疏凉。

&esp;&esp;夜里，江城主摆宴湖心水轩，四面小窗通风，屋内琉璃灯宛若白昼，舞女水袖与乐师琴声相应成趣，缓歌缦舞，觥筹相错。

&esp;&esp;江城主酒逢知己，命人取来丹香玉液，此酒由妙龄女子丹唇衔下雨后槐花酿制，酒液晶莹剔透如玉髓，香味清甜，氤氲缥缈，饮之余味悠长，彻夜香梦。

&esp;&esp;李唐嗜酒，钟洺修怕他将来被一杯酒就放倒，特意长期训练他的酒量，因而就算不是千杯不醉，也算是百杯不醉了。江府珍宝之多令人瞠目，单说他手中的玉光杯，酒落老山玉制成的杯中，闪烁着萤萤光点，流光璨璨。

&esp;&esp;“我与贤弟一见如故，恨不能同胎而生，做对亲兄弟。好在今日有缘得见，不妨结拜为兄弟，如何？”江谨斜倚榻中，衣衫半敞，乌发披落，姿态恣意。

&esp;&esp;李唐见有大腿自动抬给他抱，自然愿意，挣扎也不便张口喊道：“大哥。”边说，边用筷子将方墨放到他盘中蘸了酱料的肉片夹起来入口，“结拜不拘于礼，兄长诚意，愚弟记在心中，往后待兄长如待亲兄。”

&esp;&esp;江谨笑了笑：“甚好。”目光转向一入座便不张口的方墨，戏道，“方教主不知可认我大哥？”

&esp;&esp;李唐若有所思，偏着头望着方墨。淡雅如竹的青年敛了一下袖子，微微笑道：“娶妻随妻，殊儿的兄长，也是我的兄长。”漆黑的眸子看不清情绪，望着李唐，笑意轻缓，“殊儿说是不是？”

&esp;&esp;对方白玉似的带着凉意的手落在他脖颈上，缓慢温柔地磨蹭，李唐却如被一条蛇缠住了脖子，背脊一寒，僵着脖子机械点头。白白让他给人当弟婿，还闹脾气了？

&esp;&esp;江谨笑得肆意，抬手敬了两人一杯。

&esp;&esp;李唐以为这酒不醉人，喝得尽兴，结果后半场醉眼迷蒙地直接在宴席上睡了过去。

&esp;&esp;梦里冷香阵阵，方墨衣衫凌乱地倚榻抬眸，闲散一眼便如一幅画卷。李唐嗅着他身上淡淡的香气，顿觉摄魂荡魄，情不自禁蹭过去舔着他的脸颊，嘴唇，脖颈……他原只觉香味合他心意，可一靠近竟觉方墨的眉眼、肌理也是按着他喜爱的模子刻出来的，唤起了他心底一丝不合时宜的羞涩。

&esp;&esp;李唐何曾脸皮薄过？然而缠着若即若离香气的梦境将他从未经历过的羞耻感都抽丝剥茧牵扯出来，明晰地摊开在他面前，令他既想放肆，又不敢亵渎，抱着方墨犹豫不决，可怜兮兮地依着本能时不时挨挨蹭蹭两下，最后释放出来时悲哀地想方墨果真变了，如今已不对他有♂求♂必♂硬。

&esp;&esp;梦外，坐在床沿神情清冷的青年一错不错地盯着床上抱着团被子蹭的起劲的人，眼望着幽幽烛光下那人光洁玉润的脸庞泛着靡艳色气的红潮，一会儿舔被子一会儿用脸蹭，忽而淫靡颓然，忽而清澈如水。方墨眉目微动，探出指尖，将要触碰到他燃着艳火的眉心，只听他一声长长的隐忍又舒缓的呻吟，触电般手指一抖，缩了回来。

&esp;&esp;江家只为两人备了一处厢房，他将人送上床后，便到外屋小憩，听见痛苦的声音以为李唐被梦魇了，哪知……

&esp;&esp;挑开薄被，一阵带着暧昧汗水的暖香从被褥里传出来。方墨静静望着他白色里衣某一处湿了一片的位置半晌，直到沉入梦中的人畏寒似的痉挛一哆嗦才陡然醒神，轻轻地放下被子，抚平被面的褶痕掖了掖，而后立起身。

&esp;&esp;刚跨出一步，修长的身影顿时僵硬，阒寂的视线下移，可疑地在胯下停留两秒，接着继续朝外走，只是步履乱了节奏，匆促而杂乱，上榻时连披在身上的大氅也忘了取下。

&esp;&esp;第二日，李唐早已忘了梦里的场景，只悄悄换下衣裤。出了里屋，方墨一身偏偏白衣立在屋中，执着一只银针拨动香炉里的香片，烟气袅袅地升腾。

&esp;&esp;“殊儿昨日睡得如何？”方墨放下针，淡淡笑着。

&esp;&esp;“挺好。”

&esp;&esp;“听闻丹香玉液滋养肾精，只是贪杯反而损耗身体，殊儿往后不许多喝。”方墨慢腾腾地坐回矮榻。

&esp;&esp;李唐一听，心里发虚，不知道是不是夜里做了不好的举止，让方墨逮了个正着，只得讪讪点头。

&esp;&esp;佣人端着水进来侍奉他梳洗，李唐想着法子想要化解尴尬，一边洗脸一边瞥着眼问：“方教主看的什么书？”

&esp;&esp;方墨倏尔一僵，默默放下书卷，自这人起床他便漫不经心，这才发现竟将书拿反了。抬首望见清润的少年目光如小狗般闪着亮光，不禁心头软软陷进去，隐约是正好能装下一个人的位置。

&esp;&esp;“《荒山秋水》，志异怪谈罢了。”方墨声若流水，缓缓道，“所谈不过是荒山一怪与天地并生，与万物为一，千年一吸，千年一呼，其吸气，万界聚气生日月星辰，其呼气，天地覆灭万物消散。呼吸瞬息，世间轮转，生而复灭。”

&esp;&esp;李唐认真听着，道：“此书颇得道家旨趣。只是此怪住在荒山，若荒山可寻，怕人间为活命，要上山堵住它的鼻子，不许它呼出下一口气。”

&esp;&esp;方墨浅笑：“荒山确实可寻，此怪也非愚痴，知人心可畏，便投胎作人，隐入人间，化名为殊。此人确是天地灵宝，连壁不可比其辉，珠玑不可争其华，为我心头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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