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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节（第1页）

&esp;&esp;他对林渡之笑笑没说话。

&esp;&esp;这一笑，血腥气淡了，带出几分风流少年的影子。

&esp;&esp;顾雪绛往美人榻上一瘫，光明正大地鸠占鹊巢。

&esp;&esp;黑暗里一点星火闪耀，烟丝燃烧，六年过去，他的烟还是没戒。

&esp;&esp;“我也不想，遇着点烦心事儿，诶，你这是在看什么？”

&esp;&esp;林渡之不在意被岔开话题，本就没指望这人回答。

&esp;&esp;“燃灯法会的请柬，今天下午一位慈恩寺弟子送来的。”

&esp;&esp;顾雪绛挑眉：“宗门与朝廷结盟，慈恩寺请你作甚？”

&esp;&esp;林渡之向他仔细解释：“正月十五，乃佛祖神变之日，佛门信徒举行燃灯法会纪念。慈恩寺贵为大陆脾气挺好程千仞

&esp;&esp;慈恩寺位于纵横大陆西北的云桂山脉中，山脉连绵千里，跨越三州，在越州地界又分出三条支脉，西支山势最险。慈恩寺未建时，那里猿猴难攀，飞鸟不渡，无名无姓。后来不知何时有了小庙，有了僧人，有了钟声。

&esp;&esp;传说十寂法师成圣那夜，云破月出，山顶金光笼罩，山下村镇如白昼降临，半边大陆都能望见光彩。

&esp;&esp;这座山从此被称为佛光山。

&esp;&esp;程千仞正往佛光山去。

&esp;&esp;正月十五是个大日子。佛门设燃灯法会，道家要过上元节，但在平民百姓眼里这些无甚区别。世道不宁，过节也草率，花海灯市没有，能在家吃碗元宵就很满足了。

&esp;&esp;节前三日，程千仞来到佛光山下的小镇。

&esp;&esp;同来凑热闹的散修不少，住满了客栈，都在等山上第一时间传出什么消息。

&esp;&esp;程千仞一路上听见他们各种讨论猜测，漫无边际地胡思乱想。

&esp;&esp;往前推百余年，那位皇帝东征凯旋，雄心万丈天下集权，觉得宗门碍眼，就废除‘山门使者’，推行‘居山令’，让七大宗门老实待在山里修行，不要伸手碰朝堂事。他一定想不到今日，风水轮流转，王朝四面楚歌，首辅还是要与宗门结盟。

&esp;&esp;参破大乘境如何，亚圣、圣人又如何，只要一日不成真仙，雄才伟略的帝王也抵不过生老病死，时运磋磨。

&esp;&esp;修行的终点在哪里？何等功业能真正千秋万载、永垂不朽？

&esp;&esp;许多念头匆匆闪过，程千仞却没有多做纠结。

&esp;&esp;世间无解问题纷纭，如果要等彻底想明白一切再去修行，那他永远不会修行了。

&esp;&esp;小镇居民眼睁睁看着带兵器的修行者一日比一日多，赶忙封门闭户，更胆小谨慎的便收拾细软，暂时离开。

&esp;&esp;“神仙打架，小鬼遭殃，快走快走。”

&esp;&esp;事实上，真正的大人物不会途经这里，他们走安静的云桂山道，乘坐马车或飞行法器，直接入住慈恩寺后山客院，等待燃灯法会举行。

&esp;&esp;寺在崇山峻岭间，一众殿宇廊庑依山傍水而建，格局却未受限，反多几分峥嵘气势。

&esp;&esp;僧人们才下早课，伴着沉沉钟声离开讲法堂，向各佛殿各僧舍四散。一位杏黄色僧袍的老僧随人潮走出，不断有灰衣僧人向他合掌行礼。

&esp;&esp;他穿过佛殿间的重重飞廊，走过两山间的吊桥，身形隐没云雾间。

&esp;&esp;后山深处，一处幽僻禅房中传来念诵经文的声音。仿佛含有奇特韵律，使虫鸟不鸣，四野宁静祥和。

&esp;&esp;老僧候在门外，直到诵经声停歇，才隔门行礼。

&esp;&esp;木门开了，禅房窗明几净纤尘不染。

&esp;&esp;明黄帐幔后，一道苍老声音传来：“今日如何？”

&esp;&esp;杏黄僧袍的老僧恭敬答道：“一切如常，师父。”

&esp;&esp;帘幕后的声音沉默了。

&esp;&esp;老僧低眉垂眼，不再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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