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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陈若弱没听见他的回应,只听见了一道低低的笑声,顿时感觉自己被嘲笑了,又是羞又是臊,重重地哼了一声,把手抽回来,背过身去不肯搭理他了,顾屿忍住笑,刚想温言软语宽慰她几句,就听外头周虎通报,说是大夫到了。
&esp;&esp;来的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大夫,按理是不能进内寝的,不过顾屿人在这里,也就没有多余的忌讳了,大夫上前过了礼,不敢多看,陈若弱把手腕从帐帘底下伸出来,大夫就恭恭敬敬地低着眉眼,给她看脉。
&esp;&esp;约莫几息时间,那大夫似乎有些不确定地重又把了一遭,才请陈若弱收回手,对着顾屿拱手说道:“夫人的身体并没有什么大碍,可能是吃多了生冷油腻的东西,夜间又受了些寒气,草民一会儿给夫人开几服药,喝上两三天就没事了。”
&esp;&esp;陈若弱的想法落空,整个人都有些失望了起来,把手里的枕头朝脚边扔过去,顾屿听见里面的动静,嘴角弯了弯,道:“劳烦大夫了,深夜打搅,多有不便,这次诊金加倍奉上,望多见谅。”
&esp;&esp;那大夫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好说话的官老爷,连忙摆手,随即又像是犹豫了一下,说道:“夫人的脉其实有些像是妇人初有孕时的脉象,只是月份实在太浅,有些模棱两可,请夫人留心最近一个月的月事,再过一个月,可以让草民再来请脉。”
&esp;&esp;顾屿怔了怔,不过有上一世的经历,他也没把这个当成一回事,向大夫道了声谢,就让周虎带人去开方子抓药。
&esp;&esp;陈若弱一直竖着耳朵听,听见大夫说了这话,顿时就要从床上跳起来了,顾屿掀开帘帐,见状,把她按了回去,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大夫都说是模棱两可的事情,把你高兴成这样,要是没怀孕,看你怎么哭。”
&esp;&esp;“别人家成婚,一年一个,两年抱三,你怎么一点都不急!”陈若弱瞪着眼睛看他,振振有词地说道:“要是明年还怀不上,一定会有人在背后说你不行的!”
&esp;&esp;顾屿过了两辈子,还是时常被自家夫人弄得哭笑不得,他抬眼看了看外头,伸手捏了一下陈若弱的鼻子,好笑地说道:“从哪听来的,父亲同母亲少年夫妻,恩爱缱绻,也是过了五年才生下我,有什么好说三道四的。”
&esp;&esp;陈若弱哼哼唧唧的,她在西北看到的都是普通老百姓的日子,普通人家过得穷,能娶上妻子就不错了,哪家有个妾,都是十里八乡传出名的人物,她看惯了这些,所以下意识地无法想象自己和一群妾过日子的场面,可是到了京城之后,她才发觉大约勋贵人家的日子是真的不太一样的。
&esp;&esp;别说是五年没有怀孕,就是成婚两三年肚子里没个动静,有婆婆的人家就会死命地朝小夫妻房里塞通房丫头侍妾,没婆婆的人家那就更厉害了,直接聘妾纳偏房,要是娘家人上门去闹,保准就成了京城里的笑料。
&esp;&esp;顾家的家训摆在这里,她也和顾屿通过了气,结果还算满意,可正是因为这样,她才更想给顾屿生个孩子了,顾屿比她大整整五岁,放在别人家,都是好几个孩子的父亲了。
&esp;&esp;陈若弱想着,又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眼睛亮晶晶的,透着些许希冀的光芒。
&esp;&esp;见她这个样子,顾屿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说不出什么话来了,他低声叹了一口气,给她理了理散乱的发丝。
&esp;&esp;隔日周仁一贯起了个大早,原本准备接着走街串巷晃荡些时候,再去扬州府衙的,没想到他那边门一开,顾屿的轿子就已经从他门前过去好一段路了,他也只好长叹一声,伸着懒腰让人备轿。
&esp;&esp;徐景年的官职虽然高,但底子着实是浅,先前的扬州刺史是个清正的好官,百姓的日子过得基本上都不错,这几年虽然被糟践得够呛,但到底没让他们升起作乱的心思,顾屿放出去的公告也都贴到了地方,一早过去,扬州府衙附近都是人。
&esp;&esp;顾屿从官轿上下来,赵狄上前几步,让随行的兵士拨开人群,就见扬州府衙前跪着十几来个披麻戴孝的老老少少,前头并排放着两个乌木的棺椁,还有个不满五岁的小童,懵懵懂懂地跟着跪在边上。
&esp;&esp;两个棺椁正中是一张绢帛书写的血状,见顾屿来了,跪着的人都把头低了下去,顾屿上前几步,对着棺椁微微一礼,取下了绢帛血书。
&esp;&esp;棺椁最前面跪着的是个三十来岁的妇人,头上簪着白花,一身素孝,眼睛哭得通红,见顾屿接了绢帛,重重地把头磕在地上,用沙哑的声音说道:“求钦差大人明察秋毫,替我严家平冤昭雪,严家子孙代代结草衔环,必报大恩!”
&esp;&esp;她的话音才落,身后跪着的一行人也跟着磕头,“求钦差大人明察秋毫,替我严家平冤昭雪,严家子孙代代结草衔环,必报大恩!”
&esp;&esp;顾屿一顿,淡淡地说道:“不必至此,状纸本官已经收下,都起身回去吧,过午开堂,留下一位主事之人,随时等候府衙传唤就好。”
&esp;&esp;先前说话的寡妇擦了擦眼角的泪水,道:“夫家就住在城中,一张状纸写不下我严家的血冤,诸多细节不曾赘述,大人如有传唤,小妇人携家带口,就是断了腿,爬也要爬到王法大堂上,和徐景年对质。”
&esp;&esp;顾屿点了点头,并未和这妇人多做交谈,收起状纸,进了府衙。
&esp;&esp;周仁来得迟些,没赶上刚才的热闹,倒听了一耳朵八卦,他下了轿子就挤在人群里,津津有味地听着,时不时跟着发出几声惊讶的咿呀声,惹得好几个刚才围观的人兴致勃勃,说得更多了。
&esp;&esp;“真要我说,那严家也是自己倒霉作死,就是娶了徐大人的女儿又怎么样?他表兄表妹实在分不开的,做个妾又不是不行。”
&esp;&esp;“人家那是打小定的婚约,徐大人的女儿非要插一杠子,还不准人家不搭理了?”
&esp;&esp;“可惜了,严大公子还是个举人,刚要成家,人没了,那么大个家业不知道便宜了哪个!”
&esp;&esp;“嗨,没见严文生都跪到严夫人身边去了吗,肯定是他呀……”
&esp;&esp;周仁正听到兴头上,连府衙都不想进了,急急忙忙地追问道:“我听说是两幅棺材,死的不止是严大公子吗?还有谁,还有谁啊?”
&esp;&esp;被他抓住袖子的人有些莫名,但还是说道:“你是外地人吧,这事城里谁不知道,严家办婚事那天,一双新人喝了合卺酒死在新房里,分尸
&esp;&esp;公正者,公平正直,廉明者,清廉明断,匾额挂在这扬州府衙内堂上,是先帝对臣下的一番赞赏之情,一直不取下,也有警示后来人的意思,数代官员来了又走,终是让徐景年亲手砸了招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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