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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她没有听到,似乎只能看到眼前的伤兵和药粉。
&esp;&esp;魏军医皱起眉,他原先觉得这个秦夫人不对劲,却说不出不妥来,这下清楚了——她做出上城楼的决定并没有经过权衡,而是下意识让他们把她带去;到了这里又开始异常专注地履行职责,从她手底下过的病人大概有二十几个,她不喝水、不休息、不说话、没有表情,刚到时还像个新入营的普通人,存有好奇之心,可现在冷静得怕人。就是上过许多次战场的军医也不能做到她个程度,对于一个年轻女郎来说,太不寻常了。
&esp;&esp;罗敷感觉不到劳累,一个又一个伤兵躺在面前,她心中反而愈加轻松。那些让她沉重不堪的东西统统不见了,她涂抹膏药,拿起剪刀,给布条打结,一切都顺理成章,不需要费力思考,也没有人打搅她。
&esp;&esp;一个硕大的水囊塞在了她的手里,她怔怔地抬起眼帘,清凉的水溢了出来,手套上殷红的血迹被冲刷开,一滴,又是一滴。
&esp;&esp;疲倦只是一瞬间的事。
&esp;&esp;她的脑子里乍然响起嗡嗡的轰鸣,心脏猛烈地撞击着胸腔,好似要跳出来一般。手臂的酸痛让她拿不稳工具,当啷一声,残留着血丝的刀片落在地砖上。
&esp;&esp;“喝口水。”魏军医苍老的面孔在油灯下格外严肃。
&esp;&esp;罗敷喘息着,抱着水囊吞咽了几口,嗓子火辣辣地疼。
&esp;&esp;“绝婚
&esp;&esp;南安楚州,越王府。
&esp;&esp;后院走水,犯人丢了,失踪的王妃元氏没有找回来,张夫人的孩子也没保住,越王卞巨憋了天大的一股火气。
&esp;&esp;他在南安都司里沉着脸训话,从早上到下午都没歇过,官员们一个个蔫头耷脑,腹中饥渴。
&esp;&esp;南安州牧方继从来就是个摆设,议事堂中不见他的身影,倒也没多大影响。都指挥使不敢坐,其余人就更不敢坐,此时堂中寂寂,惟有越王痛斥朝廷的吼声分外响亮。
&esp;&esp;“谢指挥乃是本王多年至交,他死得如此凄惨,本王若不能给他讨个公道,便无颜去面见他一家老小!”
&esp;&esp;王爷都把谢娄的眼珠子和胳膊寄回去了,还想着颜面。都指挥使默默道。
&esp;&esp;“如今大汉王家子孙不孝,高祖在天有灵,定看不过同宗相残。奈何殿上小儿欺人太甚,本王多年来在南安循规蹈矩、安分守己,他竟还是容忍不下,定要带兵踏平本王的封地!皇室人丁不旺,远离京师的藩王只有屈指两个,王放铁了心要削藩,实在是不遵礼法,罔顾人伦。本王倒要看看,南三省这地头上,谁说话才算数!”
&esp;&esp;“愿听殿下差遣。”都指挥使顺溜地说。您家里孩子生了好几个,也不算子孙不旺。
&esp;&esp;武人耳朵尖,他朝远远的屏风望去,一个楚州卫的千户急匆匆地领着个小兵进堂来。
&esp;&esp;官员们重新打起精神,应该是前方的吴将军来信了。
&esp;&esp;千户将书信交给州卫指挥使,州卫指挥使又双手捧着交给都司……都指挥使还没碰到,上了火漆的信函便到了越王手里。
&esp;&esp;卞巨眯眼仔仔细细地从头看到尾,忽然哈哈大笑。满屋子的官员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却也松了口气,纷纷照葫芦画瓢地笑起来。
&esp;&esp;现在的人一言不合就要眯眼睛,王爷眼睛还小。没有接到信的都指挥使一边跟着笑一边腹诽。
&esp;&esp;“天子就在绥陵城中。”
&esp;&esp;一句话撂下,笑声戛然而止。
&esp;&esp;越王捻须道:“都别站着了。”
&esp;&esp;都指挥使带头坐下,文官们酸胀的腿得到解脱,露出又痛苦又快慰的神情。
&esp;&esp;“本王早就觉得这段时日京中处理政事过于松散,不是原来的作风,谁也不好断定天子是否在洛阳,果然被本王料中。吴将军十年前与本王一起朝觐过,况且他眼力不差,做事又谨慎,万不会看错。诸位觉得接下来应该如何应对啊?”
&esp;&esp;王爷就是喜欢抛砖引玉,否定下属后会非常有成就感。于是都指挥使谦恭道:
&esp;&esp;“下官以为,吴将军既然能肯定,那我等就应当助他一臂之力。之前没有听到今上南下的风声,现在也未截获朝廷军队的动向……会不会是朝廷的障眼法,故弄玄虚引我等深入敌阵?”
&esp;&esp;几个小官忙不迭点头。
&esp;&esp;越王挥了挥袖,“几位知州知府大人意下如何?”
&esp;&esp;文官们深知门路,哪有什么像样的看法,称颂了一番历任越王在南安的功德,安安静静地不说话了。
&esp;&esp;“孙指挥担忧的不错。但本王已收到确切消息,朝廷并不是没有兵,而是不愿把大批军队花费在削藩上。匈奴意欲南征,容氏重兵驻守玄英山,动弹不得。”越王愈加高兴,“今上平白登基六年,年轻气盛,竟不懂欲攘外者必先安内,只分了十万人马南下,当本王手下十五万军是白练的吗!”
&esp;&esp;都指挥使道:“虽然朝廷的兵力不如我们,但有今上坐镇,士气必定大涨。”
&esp;&esp;一名白面文官反驳道:“孙大人,论士气,咱们可是足足占上风。几代王爷自大汉开国就驻守南海,深受百姓爱戴崇敬,怎是跋涉千里的异地军队可以比的?”
&esp;&esp;又有人道:“近海的楼船一共三十艘,尽管开不进江面,水战的船只也够他们受的了。北方人只会在郢水上小打小闹,何曾见过我们装备精良的战船?”
&esp;&esp;越王听着十分受用,托起茶盏撇了撇浮沫。
&esp;&esp;孙指挥专唱白脸:“绥陵位置重要,一面靠水三面环山,如对方在城头固守,连续用火炮阻止船只前进,再好的战船也无用武之地。下官敢请王爷出调南安守军,从陆上辅助吴将军,趁那十万人还未赶到,及时攻破绥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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