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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节（第2页）

&esp;&esp;鬼使神差地，陆钰拧眉循着声音往里走，直到一处凋敝的宫殿前，朱红的宫门漆痕斑驳，一把生绣的铁锁挂在中央，寂寥又凄凉。

&esp;&esp;“有人吗？”

&esp;&esp;一道小心翼翼的声音从里头传来，陆钰漆黑的瞳孔骤然放大，不可置信道：“母亲？”

&esp;&esp;深秋交冬，镇南王陆寒霄起兵北上，一路势如破竹，仅用时三个月，数十万人马陈兵京畿。

&esp;&esp;皇帝连夜命人写下檄文，痛斥镇南王狼子野心，为天道所不容，君王誓死守国门，京中凡四品以上官衔者，家家备齐棺椁，誓要同大齐共存亡。

&esp;&esp;乌泱泱的兵马把京城围得水泄不通，寻常百姓们出不来，瑟缩在家中满心惊恐，不知道铁骑何时会冲破城门打进来，结果又过了一个月，直至深冬，陆寒霄一直围而不打，京中流言四起。

&esp;&esp;不知从何处传出的消息，说镇南王并非谋逆的反贼。先皇曾留下遗诏令荣懿太子登基，当今鸩杀兄长篡位，荣懿太子的忠臣旧部冒死救出太子遗腹子，逃到滇南寻求镇南王庇护，王爷忠肝义胆，此行乃为拨乱反正，拥护真龙天子继位。

&esp;&esp;被围困数日，京中早已风声鹤唳草木皆兵，这流言传的有鼻子有眼，甚至有人把连续两年的大旱与之联系起来，说是帝星错位，上苍降下天罚以示惩戒。

&esp;&esp;……

&esp;&esp;“一派胡言！”

&esp;&esp;御书房内，一堆奏折被噼里啪啦扫下御案，皇帝气的满脸铁青，狰狞道：“陆寒霄、陆寒霄！”

&esp;&esp;犹如困兽之斗，下面跪着一群人讷讷不敢言语。此时外面传来宫女的禀报声，“圣上，太妃娘娘求见。”

&esp;&esp;皇帝脸色稍缓，大掌一挥，其余人如临大赦地匆匆离去，金碧辉煌的殿宇的内只剩下皇帝和一身白衣的舒婉婉。

&esp;&esp;“圣上，可是又头痛了？”

&esp;&esp;舒婉婉把指尖放在皇帝的太阳穴上，指腹轻柔按压，把暴怒的皇帝瞬间安抚下来。

&esp;&esp;“还是你贴心。”

&esp;&esp;皇帝闭着眼睛，掌心覆上她的手腕。两人这般亲昵，不似太妃和皇帝，倒像皇帝和他的宠妃。

&esp;&esp;舒婉婉笑道：“圣上为大齐殚精竭虑，莫要累着了。”

&esp;&esp;“大齐？”皇帝冷笑一声，幽幽道：“也不知道这王朝还能姓几天‘齐’。”

&esp;&esp;数十万大军陈兵京师，齐寰面上硬撑，其实所有人心知肚明，乾坤已定，不过早一天晚一天罢了。

&esp;&esp;齐婉婉苍白的手指反手握住他的手掌，轻声道：“在妾的心里，圣上永远是圣上。”

&esp;&esp;四周静谧，皇帝倏然睁开眼眸，黑漆漆的眼珠阴鸷地盯着眼前的女人，“你给他养了五年的儿子，他日叛军进城，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他也该留你一命。”

&esp;&esp;舒婉婉面不改色，轻抚他的鬓角，“圣上说笑了，我生是大齐的妃嫔，死……您忘了，我本就没多少日子可活。”

&esp;&esp;被从来没瞧在眼里的草包暗算，丢了半条命，舒婉婉心底恨毒了宁锦婳，上次去青城山本欲找老神仙续命，结果阴差阳错，碰到了那个女人。

&esp;&esp;恐怕外面人找疯了，也不想到她把人藏在深宫内苑吧？

&esp;&esp;想到这里，舒婉婉的唇角扯出一抹轻笑，在苍白的脸上显得格外诡异。

&esp;&esp;“生亦何欢，死亦何惧，上穷碧落下黄泉，妾愿陪圣上走一遭。”

&esp;&esp;……

&esp;&esp;兽嘴里的青烟袅袅升起，皇帝靠在龙椅上，舒缓着眉目沉沉睡去，舒婉婉起身，把衣袖上的褶皱抚平。

&esp;&esp;“都下去。”

&esp;&esp;她呵退侍从，白衣如雪穿梭在红墙绿瓦中，直至一处废弃的宫殿前，“咔嚓”一声，门锁掉落，朱红色的大门缓缓打开。

&esp;&esp;舒婉婉巡视一周，把目光定在墙角蜷缩的人身上。

&esp;&esp;头发披散凌乱，灰扑扑的冬衣臃肿又粗糙，露在外头的手指粗红生满冻疮……扔出去连个乡野村妇都不如，哪儿有半分当年“京城双姝”的姿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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