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鼬岚番外不老梦（第2页）

&esp;&esp;我成全了他最后的任性，即使会被孩子们怨怼。

&esp;&esp;我会成全他想要的一切，一直以来都是这样。

&esp;&esp;更何况，我也是有私心的：那是我和他最后缱绻温存的时刻，岂容两个不解风情的拖油瓶子，拖家带口地来煞风景？

&esp;&esp;我混浊的眼底隐隐透着写轮眼寒锐妖冶的冷光，不屑又挑衅。

&esp;&esp;两个崽子噤声了。

&esp;&esp;长年累月积淀而成的淫威，让他们在这一刻，终于回想起了被祖安母上大人的鸡毛掸子所支配的恐惧。他们应该清楚地记得，我这个随着年纪渐长而性格愈加乖戾暴躁的老妈，只有他们的父亲安抚得了，让我在消气之余能心平气和地跟他们讲道理，而不是操家伙直接家暴。

&esp;&esp;然而现在，却再也没有人，可以在我暴起胖揍这对小崽子的时候，把他们抱走护在身后。

&esp;&esp;我一时觉得有些意兴阑珊。年纪大了，心有余而力不足，不想跟这兔崽子们一般见识。

&esp;&esp;我温吞开口，道出他们今天此行的目的：“佐助是不是也不行了？”

&esp;&esp;两个老小子对视一眼，没有说话。

&esp;&esp;答案不言而喻。

&esp;&esp;“别问我为什么知道。”我秉持着未泯的童心与小小得意，条分缕析自得道，“以前每次佐良娜都吵着要见她大伯，这次她却没跟着你们一起来，八成是我那个愚蠢的欧豆豆也要油尽灯枯了吧？”我笑得松快轻巧，心头却泛起密密的疼痛，仿佛被谁伸手猝不及防地拧走了一块，血肉模糊。

&esp;&esp;我微颤着手支起烟斗，想吸上一口来掩饰我的张皇与失态。烟嘴递进口中，我才蓦然想起刚刚那卷烟丝，已经被我抽完了。

&esp;&esp;老大见了我的尴尬，连忙上前来，将上好的烟丝细细添入烟锅中，又体贴地帮我点上：“如今爸爸不在了，没人管着您，您也该自己注意些，别抽得太凶。”

&esp;&esp;虽是批评的话，我却十分受用，咬着烟嘴笑眯眯地摸了摸他的脑门，像是哄小孩儿一般。他却有些不好意思，却不好避开。

&esp;&esp;这孩子聪慧、温柔、细腻、沉稳、宽容，像极了鼬；不像另一只，来者不拒贪心不足，把我的优点缺点都继承了个十成十。

&esp;&esp;他垂眸跪坐在我的榻前，低声絮絮道：“叔叔想见父亲最后一面，我们就连夜赶来了。只是没想到……”说着说着，声音就渐渐低了下去，“七代目大人也……”

&esp;&esp;我猛吸了一口烟，又缓缓地吐出，焦醺的烟味贯鼻通脑，云腾雾绕，尼古丁刺激着我摇摇欲坠的精神又不知疲倦地振奋了起来，心口的绞痛也稍稍有所缓和。

&esp;&esp;烟碱是一剂镇痛的毒药，而我却一再饮鸩止渴。

&esp;&esp;英雄逝去传奇落幕，这是所有小说电影结尾都不会点明的后续，却是书中人必然而然的最终去向。

&esp;&esp;故事不可能停滞不前，人的一生总要走完。

&esp;&esp;他们都老了，这一天总会到来。

&esp;&esp;我怔忪片刻，继而又恢复了运筹帷幄的泰然，沉吟道：“你们回去就跟佐助说，鼬也不好了，怕是也就在这几天。所以，我们不能回去见他了。”我幽幽叹息，心不在焉地把玩着烟袋下的红穗，声音虚缈得连我自己都听得难受，“让他知道自己最敬慕的兄长可以陪他一起走过三途河，这大概能弥补一些、未见到最后一面的遗憾吧？”我说完，又忍不住含上烟嘴，以缓解从心底溢上唇齿的酸涩。

&esp;&esp;“妈，你放心吧，我们晓得轻重。”老二点了点头，也凑到我跟前，慎重道，“我们一定不会让叔叔知道，是你从中作梗，才让他见不到老爸最后一面的。这样，他就不会被你气得一命呜呼了。”

&esp;&esp;我狠狠一噎，被烟呛得猛咳。

&esp;&esp;老大连忙抚着我的背给我顺气，顺便瞪了脑瘫弟弟一眼。

&esp;&esp;老二无辜至极，睁着单纯的眼睛望着他哥。

&esp;&esp;我一边咳嗽一边想着，以我那欧豆豆的脾气，要是让他知道了是我故意隐瞒鼬故去的消息，导致他们兄弟二人错失了最后见面的机会，佐助怕是会提着最后一口气拼死不咽，也要翻山越岭跋山涉水来到我面前，怼着脸给我来个加了阿麻特拉斯buff的因陀罗之矢。然后，才肯死得瞑目吧？

&esp;&esp;但这事儿的确是我做得不厚道，想想也觉得怂。

&esp;&esp;好不容易缓过劲来，我清了清嗓子，故作深沉道：“你知晓便好，可要替我瞒得严严实实的。”

&esp;&esp;老大看了看我，又望了望他兄弟，将所有吐槽都化为欲言又止的缄默。

&esp;&esp;反正对于我恶劣又皮厚的性格，我的儿子们也是一清二楚。

&esp;&esp;又吸尽了一管烟，我跟我的儿子们说：“既然来了，就好好跟你们老爸告别一下吧。”

&esp;&esp;自然没有人有异议。

&esp;&esp;4、

&esp;&esp;鼬的埋骨之地就选在宅子的后院里。不封不树，唯在近旁新栽了一棵橙花，与满园繁芜相得益彰，丝毫不觉突兀。料想数年之后，几度春茂秋荣、花谢花开，就算是我，怕是也难分辨出，哪一株花树之下才是他的长眠之处。

&esp;&esp;两个老儿子跪在他们爹的花冢前，老二捶胸顿足哭天抢地，标准哭丧孝子贤孙的模样；就连老大也泪流满面，哭得无声而克制。

&esp;&esp;我觉得聒噪心烦，给了他们一人一烟杆子的当头爆栗：“哭哭哭，哭什么哭？你们爹活到这把岁数，又走得安详，寿终正寝，是喜丧，瞎嚎什么？再嚎立马给我滚蛋！”

&esp;&esp;“妈！你竟然让我滚？！”老二当即作西子捧心状，痛心疾首越哭越惨，巴拉着地里的浮土，控诉道：“爸呀！你睁开眼看看啊！您老尸骨未寒，妈她就原形毕露要赶我们出家门，她这样对待您的亲生儿子，还有天理王法吗？！苍天啊！大地啊！老爸啊！！！”

&esp;&es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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