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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节（第2页）

&esp;&esp;裴策面色愈显凛冽，语气却淡下来，轻讽地勾起唇角，矜然道：“一个和尚，也来指点红尘？”

&esp;&esp;无尘澹和一礼：“贫僧言尽于此，殿下且带江施主回吧。她身体无碍，一梦醒来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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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江音晚昏昏沉沉睡去，残存的意识让她知道不对，挣扎醒来，竟朦胧发觉自己身处在一座环水的亭中。

&esp;&esp;她愕然清醒，额际渗出涔涔冷汗，待她怔忡抬手欲拭时，却发觉额际光洁柔滑，汗意仿若错觉。

&esp;&esp;那抬起的腕间，戴着一串东珠软镯，颗颗浑圆，大小一致，光泽温润流转，她不曾见过。

&esp;&esp;江音晚一怔。意识渐渐回笼。原来这又是前世的梦。不知是否无尘点破梦境为往事的缘故，她不再是旁观者，而更像一段回忆的主人。

&esp;&esp;亭台精致，柱上刻着龙凤呈祥的纹样，临水而建，蕴静生凉。四面是缱绻半垂的雾绡，游廊迂回，一路迤逦入花海烟絮。

&esp;&esp;倚栏而望，可以见到飞翘的檐角，映着一方碧透湛蓝的天。她忆起这是建兴元年的三月。裴策登基的醒矫诏

&esp;&esp;“今闻安西节度使反，已夺阳关至沙州，尔驻北庭，当速率兵过天山，平定叛乱……”

&esp;&esp;字字遒劲，有云游雨骤之势。印“皇帝信玺”，朱红篆字，凡发兵用之。

&esp;&esp;那一笔笔如此熟悉，银钩玉骨，直刺入江音晚的眼中，剜出血漓的惊痛。明明是阳春三月，可她蓦然觉得那么冷，冷得唇齿发颤。

&esp;&esp;她僵在那里，久久没有动静。铜壶滴漏微残，一声一声，耳边又响起柳太嫔虚缈话语，“曾向先帝献策的王益珉，是今上的人。”

&esp;&esp;当真是他？当真是他……

&esp;&esp;当真是裴策，以矫诏诱大伯出兵，再趁两军疲敝之际，命人献策剿灭，炮制冤案。从此世上再无定北侯府，表兄再无同他一争的可能，登基之后，亦少一功高震主的大患。

&esp;&esp;“不，不对……兄长，他那样谨慎的性子，怎会亲笔拟制矫诏，授人以柄？”江音晚从那卷黄绫上抬起眸，眼中珠泪映出幽微的光，固执不肯落下。

&esp;&esp;暮春里满城风絮送断芳尘，乱不过此时心神。她终于抓住一念，游丝般的一缕，却是她救命稻草。

&esp;&esp;“因他根本没有想过让得见这封矫诏的人活着返京。”江寄舟铿锵话语，字字染血，惊破那汪泪。

&esp;&esp;“你可知我这一路，是何等杀机四伏？如今他已坐稳江山，我又装作对矫诏之事一无所知，才能暂且保全性命，做一有名无实的国公。”

&esp;&esp;江寄舟说至心绪激荡处，双目显出通红的血丝，音量亦不自主地提高，看着江音晚失魂落魄模样，才稍稍缓和了语气。

&esp;&esp;“音晚，你冷静想想，除了他，还有何人，能有此等耳目手段，迅速掌握西北军情，甚至将先帝传递秘旨的渠道暗为己用？”

&esp;&esp;江音晚怔怔看着他，兄长的俊朗面容染了挥不去的沧桑，嗓音亦含着粗粝的沙哑，沉痛清晰，可她竟似一个字都听不分明，只顾不住地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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