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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珍宝（第2页）

&esp;&esp;“……”

&esp;&esp;“喂，说句话呀，我生气了！”

&esp;&esp;“对不起。”

&esp;&esp;“不许道歉，我真咬你了！唔——”

&esp;&esp;“……”

&esp;&esp;“你的嘴唇怎么热乎乎的，你身上好烫呀，你没事吗？”

&esp;&esp;“我没事，你的腿还疼吗？”

&esp;&esp;“不，好像没感觉了，伊莲娜他们什么时候能来呀，我有点困，外面会不会已经天黑了？不知道爸爸怎么样了……”

&esp;&esp;“不要睡，你睡着了我怎么办。”

&esp;&esp;“你还怕黑吗，都三十好几的人了……”

&esp;&esp;“我小时候很怕黑，都不敢一个人睡觉。”

&esp;&esp;“真稀奇，你小时候是什么样子的，天生的扑克脸吗，嘿嘿。”

&esp;&esp;“我经常哭鼻子，妈妈去上班我都会搂着她哭一早上。”

&esp;&esp;“妈妈？”

&esp;&esp;“嗯，我的生母，她是位演员。”

&esp;&esp;“她对你好吗？”

&esp;&esp;“我是她的珍宝，她给了我她的全部。”

&esp;&esp;“妈妈真好呀……嗯……”

&esp;&esp;“我六岁时被迫与父母分离，十岁那年我看着我妈死去，我爸患上抑郁症，从那之后我便什么都没有了，我躲在漆黑的夜里掉眼泪，向月亮发誓我不会爱任何人，也不相信任何人会爱我，这样我就不会伤心难过，不会像他们那样悲惨。”

&esp;&esp;“……嗯，但是罗密欧，不要对着月亮起誓……它是变化无常的，每个月都有盈亏圆缺……你要是指着它起誓，也许你的爱情也会像它一样无常。&esp;”

&esp;&esp;“你说得对，朱丽叶。我还是为了我曾唾弃的爱情丢弃一切，变成一个四处游荡的家伙，不再年轻也不再有魅力，财富和年华一点点耗尽，像我父亲那样时而清醒时而疯疯癫癫。”

&esp;&esp;“……不，罗密欧，或者要是你愿意的话，就凭着你优美的自身起誓，那是我所崇拜的偶像，我一定会相信你的……”

&esp;&esp;“崇拜我什么呢？我已经没什么可以给你的了，我的朱丽叶，雪只会越来越大，可你的身体越来越冰冷了。”

&esp;&esp;“你这样站在我的面前……我一心想着多么爱跟你在一块儿，一定永远记不起来了……”

&esp;&esp;“醒一醒，楚虞，看着我——”

&esp;&esp;“天快要亮了，我希望你快去……可是我就好比一个……一个淘气的女孩子……”

&esp;&esp;“楚虞，楚虞！”

&esp;&esp;“你要离去了吗……天还未明……那是夜莺，而非云雀……呼……夜晚她在石榴树上歌唱——相信我，亲爱的……那是夜莺……”

&esp;&esp;随着她的声线逐渐低下去，断断续续地背完这句台词，黑暗又归于寂寞。符翕终于把压在她腿上那道伤口上的手掌抬起来，颤抖着抚上妹妹的脸颊，那里冰冷僵硬，他沾上的血早就凝结成冰，不再需要替她止血，那颗与他擦肩而过的子弹反弹射进妹妹的膝盖，而严酷的极寒麻痹了痛楚，在悄无声息中使体温与生命流淌出体内，宛若一位残酷杀手给予她的最后温情。

&esp;&esp;“那是云雀，黎明的使者，而非夜莺。看呀，亲爱的朱丽叶，远处东方的天空条纹在云彩的隙缝缀上花边。夜晚的星星已消逝，愉悦的白昼在迷蒙的山巅踞着脚等候。我必须离去而生……或者停留而亡。”

&esp;&esp;楚虞最爱的戏剧，他当然知晓，男人无数次站在台下望着台上神采飞扬的小人儿，听着她或哀怨或兴奋地娓娓道来，他会在心里默默接上下一句，他是每一场演出里不曾露面的罗密欧，永远用目光追随她一同翩翩起舞。

&esp;&esp;在救援来临之前，零下数十度的寒夜便会使她的明眸再也无法睁开，柔软的红唇变成灰色的岩石，再也无法用两颗小尖牙恶狠狠地咬他，再也不能露出浅浅的梨涡。

&esp;&esp;可是我答应过会救你，从芝加哥的寒冬里抱起你，我们兄妹的羁绊便已缠绕成结，哥哥一定会一次又一次地拯救你，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所以原谅我，楚虞，我无法向你求婚，在成为你的爱人之前，你是我唯一深爱的家人。

&esp;&esp;“让我被拘捕，让我被处死。我无怨无尤，如果你有意如此。我会说那远方的灰蒙不是曙光初现，它只是月之女神蛾眉苍白的影像，也不是云雀的歌声响彻我们头顶上的苍穹。我愿意停留而不愿离去，为我的挚爱，我的珍宝。”

&esp;&esp;手指已无法屈伸，男人摸索了很久才握住那把小刀——那把颜先生随信附赠的小礼物，她用它划破裙摆，也将用它重获新生。符翕将妹妹的脸颊贴上自己的脖颈，像哄孩童那般轻柔地同她告别：

&esp;&esp;“再见了，妹妹。死亡无法汲走你呼吸的香蜜，也无法夺走你的美丽。”

&esp;&esp;刀尖擦过搏动的颈动脉，如注的温热红绸在黑暗中飘起，又柔软地盖上女人的面颊，让那片唇重新润泽，带着汩汩的生命力淌进她的咽喉，她的胸腹，最终永永远远地融进她的骨血，再也无法分离，再也无法抹去。

&esp;&esp;再也不会丢下我了，我的珍宝，我今后会一直与你在一起。

&esp;&esp;符翕微笑着，病态而满足地紧紧搂住楚虞，将最后的温暖尽数渡给她，直到黎明和夜莺一同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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