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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节（第2页）

&esp;&esp;这是一张小巧的鹅蛋脸，脸型精致，只有巴掌大小，几十道大大小小的伤疤纵横遍布，像蜈蚣一样爬了满脸，随着女子一笑，愈发狰狞可怖。

&esp;&esp;颜季明魂飞魄散，连滚带爬下了床，惨绝人寰的尖叫声响彻整个茶庄：“鬼啊！”

&esp;&esp;狐惑（六）

&esp;&esp;颜季明的尖叫声响彻整个茶庄，外面很快有家丁进来查看，屋顶上两人一狐找不到机会下去，只好继续趴在房上，李靥透过瓦缝看见床上女子的脸，惊讶不已：“青婆婆？”

&esp;&esp;“怎会是她？”尚辰也认出这是刚才送炭的老妇人，可现下看来，这妇人除去被毁的容貌，完全是个年轻女子。

&esp;&esp;青婆婆下了床，旁若无人地开始穿衣服，一边穿一边对着颜季明娇笑：“颜郎，你为何不抱我了呀？不喜欢你的白狐姑娘了吗？”

&esp;&esp;颜季明全身颤抖不止，不可置信的摇着头，嘴里不知道在嘀咕什么，有家丁上前把他的衣服都捡起来让他穿，他也只是没看见似的在床脚缩成一团。

&esp;&esp;“曼陀罗花的花香可以致幻，刚才这屋子里香气浓烈，想来是灯油里加了曼陀罗花的精油，再加上光线昏暗，让他产生了幻觉。”尚辰解释道，“刚才给你闻的定魂膏便是专门稳定心神，保持灵台清明的。”

&esp;&esp;这会儿房间窗户破烂，房门洞开，香气早已散尽，几个家丁将青婆婆团团围住，一时面面相觑，谁也不敢上前。

&esp;&esp;此时的青婆婆身姿窈窕，曲线妖娆，嗓音婉转动听，除了脸上依然可怕的疤痕，跟那个身材佝偻声音沙哑的卖炭老妇判若两人，若仔细看去，会发现其实她一双眼睛生的极美，勾魂摄魄，盈盈流转，似烟波，似雾霭，好像藏了很多故事。

&esp;&esp;李靥看着她，突然就想起今早听到的关于清梦茶庄的秘闻来：“青婆婆…清梦…难道是她？”

&esp;&esp;“清梦？！”正在午睡的颜夫人听到儿子惨叫后急匆匆跑来，连发髻都未来得及梳整齐，踏进屋子看见青婆婆的一瞬间，忍不住后退两步，指着她惊骇道，“你是人是鬼？”

&esp;&esp;“你觉得我是人是鬼呢？”见自己被认出来，青婆婆干脆大大方方撩撩头发，“好久不见啊，颜夫人。”

&esp;&esp;“清梦小娘？”颜季明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床脚爬起来，他□□着上身，抖着双手又凑近仔细看了看，大吃一惊，“清梦小娘，我、我是明儿啊！”

&esp;&esp;“嘻嘻，明儿认出我了？没错，我就是从前抱你荡秋千，给你做砂糖梅子吃，把你当亲儿子一样的清梦小娘。”青婆婆捂着嘴笑得花枝乱颤，“你跟你爹可真像，连在床上的小动作都一样，哦对了，快告诉你娘亲，你这些日子天天与当年勾引她夫君的清梦小娘睡在一处，可是快活呢，哈哈哈哈！”

&esp;&esp;颜季明吓得脸色惨白，尖叫着捂住耳朵不想听，颜夫人冲上去将儿子抱在怀里，冲青婆婆骂道：“阴魂不散的贱人！十年前就该打死你！”

&esp;&esp;“哈哈，当年你划烂我的脸把我扔在冰天雪地的野外，根本就没想我活吧？可是我活下来了！我没死！我没死！我要毁了你这辈子最重要的两个男人！”

&esp;&esp;青婆婆厉声尖笑，脸上错乱的疤痕显得更加可怕，“你当年骂我是狐狸精，说我不要脸勾引男人，可结果如何？结果就是你丈夫你儿子全都喜欢我这狐狸精，他们喜欢跟我睡，喜欢抱着我，把所有的甜言蜜语都说给我听，喜欢哄我，讨好我，只要我高兴，做贼都乐意！”

&esp;&esp;她说着扬起手腕摇几下，皓腕间一抹碧绿，正是颜家的传家之宝龙凤镯。

&esp;&esp;颜夫人脸色铁青，看见龙凤镯后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一味无力地捶打着怀里的儿子，张大嘴巴发出啊啊的悲怆声。

&esp;&esp;有人去叫来了颜柏，他进门先是安抚几句妻儿，才把眼神转向屋子正中的青婆婆，不可置信看了半晌，向前两步轻声试探道：“清梦？”

&esp;&esp;见他来了，青婆婆安静下来，狰狞可怖的脸上有泪划过，她抬手摸摸自己的脸，低头苦笑：“一别十年，颜庄主看起来安好。”

&esp;&esp;“清梦，这些年你去了哪里？我、我一直在找你。”

&esp;&esp;“当年承蒙颜庄主错爱，为我赎身，脱了妓籍，我以为只要安安生生跟着你，过几年再生个一儿半女，便能此生安稳，再无苦难，却没想到赎身才是噩梦的开始。”

&esp;&esp;青婆婆扯起兜帽遮住自己脸上疤痕，只露出一双美目，泪眼朦胧看着眼前人。

&esp;&esp;她当年也是好人家的女儿，书香门狐惑（七）

&esp;&esp;狐仙杀人一案终于告破，凶手就是十年前被颜夫人赶出府的清梦，如今城西卖炭的青婆婆。

&esp;&esp;清梦谋划多年，以治疗脸上疤痕为由多次求药，得铁屑虫数只，研磨成粉伺机下毒。

&esp;&esp;又因在白狐庙无意中听到如意楼安掌柜小妾的祷告，联想到自身遭遇，遂趁着去安宅送炭之际将毒下至安夫人茶中，自此一发不可收拾，连杀数人，百姓惶惶。

&esp;&esp;“清梦对自己所犯罪行供认不讳，她借着送炭的名义潜入各家厨房，先后毒杀了安员外的夫人张氏，傅司业的夫人袁氏，聂侍制的夫人王氏等共七人，罪行滔天，已判绞刑。”

&esp;&esp;听竹茶楼二楼，尚少卿慢条斯理吃完一碗阳春面，放下筷子暗自长出一口气——连续三日不眠不休，终是赶在今日之前顺利结案，而今日，是户部发放解婚书的日子。

&esp;&esp;李靥今天很早就醒了，既紧张又兴奋，户部还未开衙，横竖在家也是胡思乱想，干脆跑出来找大家一起喝茶：“青婆婆把多年怨恨发泄到无辜的人身上，实属不该，如此判决也是罪有应得。”

&esp;&esp;她拈起一块栗子糕，又问，“那颜柏一家要怎么算？”

&esp;&esp;“颜家私事不归大理寺过问，不过颜夫人当年欠的债始终要还。”尚辰淡然道，“清梦怀孕了，是颜季明的孩子。”

&esp;&esp;“真的？”

&esp;&esp;“这还能有假？”一起来的唐君莫接过话题，“依本朝律法，女死囚若是孕妇，需得等生产之后一百天才能执行死刑，而且生下的孩子要送去颜家。”

&esp;&esp;“那颜夫人还不得疯了，她最恨的女人生下了她的亲孙子，颜庄主肯定也不好过，这辈子最爱的女子的儿子居然是自己孙子。”

&esp;&esp;吴思悠掰着手指头算辈分，“还有颜季明，我现在太同情他了，他一定不想要这个孩子！而且这孩子长大了会不会给自己的亲娘报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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