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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堪进了屋，先不做声，嘘了一声，压低了声音说：&ldo;爷爷，施理，我带同事来买金桔，别说我是这里的老板啊，我就说苗圃是我朋友开的。&rdo;施理点点头。张堪清了下嗓子，喊他的同事：&ldo;小华、小康，这边来。老板人在这儿呢。&rdo;那两个小伙子过来了：&ldo;张哥，他们这儿还有金桔吗?&rdo;施理站起来：&ldo;还有的，我领你们去看。你们需要多少呢?不过大盆的少了，小盆的要多些。&rdo;张堪说：&ldo;没关系，领导说单位要摆两盆。再买一些小的，每位同事发一盆。&rdo;施理换了鞋，领着几个人往金桔园那边去。那一片已经空了很多，大部分都已经卖掉了。卖相好的大多都被客人挑走了，剩下的外形要差一些。施理略带歉意地说：&ldo;后天就要过年了，金桔卖得都差不多了，剩下的品相稍稍差一些，如果明年需要什么花木，可以早点来提前预定，我给你们留品相最好的。&rdo;张堪说：&ldo;这本来也是临时起意，我们主任不知道要给大家送点什么新年礼物，我给他提了个建议，买点花木回去妆点一下气氛。这才过来买的。&rdo;这样的好机会，不给自己家里揽生意才怪。他带着同事选了十几盆，和施理一起将这些都搬到皮卡车上。结账的时候，施理主动给打了九折，因为品相问题，也因为苗圃老板是张堪的朋友嘛，熟人怎么能够不打折，但也不能打折太多，自己家的哪能吃太多亏。临走的时候，张堪悄悄地说：&ldo;我明天下午就放假了，到时候一起去市里买年货去。&rdo;施理露齿一笑：&ldo;好。&rdo;张堪走了，爷爷笑看着施理：&ldo;和闹闹说什么悄悄话呢?&rdo;施理不好意思地笑笑：&ldo;他说明天下午就放假了，我们一起去购年货。&rdo;爷爷点点头：&ldo;好。给你爸妈准备点礼物。&rdo;第二天，张堪带着爷爷和施理去逛街，说是买年货，其实主要还是买衣服，新年要穿新衣服嘛。要过年了，街上商场里到处都是红红火火的，人头攒动，仿佛东西都不要钱似的往家里搬，小粉红撒得那个畅快，天上都能下红雨了。张堪领着爷爷和施理在商场里逛，看见喜欢的就要让施理去试，非要把施理往一朵花去打扮。施理被推去试了一套又一套，最后连试衣间都不愿意去了：&ldo;够了张堪，我又不是个女人，买那么多衣服干吗啊?&rdo;张堪笑：&ldo;我想你穿得帅一些。&rdo;&ldo;行了，买两套就够了。又不是小孩子，过年穿什么新衣服。&rdo;张爷爷坐在一旁笑眯眯的：&ldo;要穿新衣服的，在我眼里，你们可不都是孩子?&rdo;施理有些赧颜，走到爷爷身边：&ldo;走吧，我们去陪爷爷买衣服，老人家才该穿新衣服呢。&rdo;爷爷摆摆手：&ldo;我老人家就不一定非得穿了，该你们年轻人打扮才对。&rdo;施理笑嘻嘻的：&ldo;爷爷，您这话就不对了。现在谁家的老人过年不穿得红红火火喜喜庆庆的?老人不穿新衣服，那过年就完全没有气氛，张堪你说对吧?&rdo;张堪点头：&ldo;没错，我先去结账，一会儿上五楼给爷爷挑衣服。&rdo;他们此时正在四楼的男装部，大概大多数男人都不怎么爱收拾自己，所以买衣服的比起女装部来那是要少太多了，故商场也将男装部放在四楼，仅比老年人服装低一层，不过倒是方便了施理他们。张堪去收银台排队结账，施理陪着爷爷去洗手间。洗手间在商场的西北角，窗口是临街的，施理自己不用方便，等爷爷的时候从窗口往外瞅了一眼，立刻惊呆了：只见一股黑色的浓烟正从楼下翻滚而上，不知是三楼还是二楼着火了。他连忙回过头来看正在洗手的张爷爷，顶上的电灯一下子全灭了，从窗口透进的光线还能看得见整个洗手间的情况。有人立刻出声：&ldo;怎么了，怎么熄灯了?&rdo;施理连忙走到老爷子身边，扶着他的手肘：&ldo;爷爷，楼下好像起火了。走，我们去找张堪，得赶紧下去!&rdo;几个正在拉屎撒尿的男人连忙慌乱地提上裤子：&ldo;起火了?&rdo;&ldo;起火啦!&rdo;&ldo;赶紧走!&rdo;顷刻间洗手间便空了。张爷爷手也不洗了：&ldo;真的吗?那得赶紧下去。闹闹呢?&rdo;&ldo;他在收银台那边呢。&rdo;&ldo;那我们去找他。&rdo;施理深呼吸了一口气，冷静了一下：&ldo;别急，爷爷，他知道我们来洗手间了，应该会过来的。您先给他打电话，我将毛巾打湿水。&rdo;他迅速拨通张堪手机，递给爷爷手机，让他听着，自己则去拿了刚在负一楼超市里买的毛巾出来，那是他准备带回家去备用的，迅速拧开水龙头打湿，一面回想发生火灾时要怎么自救。张爷爷的电话打通了，没人接，洗手间的门这时被推开了，张堪气喘吁吁地进来了：&ldo;你们还在这里，走，赶紧走。&rdo;&ldo;等等，先将外衣脱下来，打湿水。&rdo;施理大力拧开水龙头，也顾不得寒冬腊月的，将三个人脱下的外衣泡水，将裤子也泼上水，然后将试衣服再穿上，然后和张堪一人一边，搀扶着老爷子往外面走，&ldo;别走电梯，走消防楼梯。张堪你知道楼梯在哪儿吗?&rdo;&ldo;走这边。&rdo;整个楼层都黑乎乎的，只有天花顶上吊着逃生指示灯亮着。张堪和施理扶着爷爷，迅速往逃生出口跑去。等到了楼梯口才发现，那儿都是人，顾客、售货员全都在那儿，大家都被堵在这里了。一群人那儿拼命踹门。一些女售货员都开始哭了。&ldo;怎么回事?&rdo;&ldo;好像是商场的人把门给关上了，不让我们出去，说是怕丢东西。&rdo;&ldo;我操!这是要等死啊!&rdo;&ldo;这王八羔子，只认钱不要命啊!&rdo;&ldo;开门啊!赶紧来人开门啊!&rdo;有人拍着门大声求救。一时间喧闹无比。张堪对施理说：&ldo;小理你扶着爷爷，我过去看一下。&rdo;&ldo;大家别着急，别挤!门是从里面开的，外面有门框吃着力，一下子踢不开，试试能不能往里掰开一些缝隙，这门锁应该不牢固，我们一齐用力往里头拉。退一点，都退一点，别压着门了!&rdo;张堪很快便找到症结所在。大家果然都让开一些，张堪将门拉开一点缝隙，刚好能进一个手指的宽度：&ldo;好，过来几个男人，大家抠住这个缝隙，往里拉。等我喊一二三。&rdo;大家迅速自发地过来，将自己的手指卡进去，张堪喊：&ldo;一二三!&rdo;门向里开了一些，但是还没有打开，大家反复试了几遍，终于听见门有开裂的痕迹，试第五次的时候，终于&ldo;卡啦&rdo;一声，门被拉开了。人群一窝蜂冲向楼梯，但是下面的烟已经冲上来了，有人熏得眼睛都睁不开，想往楼上跑，施理大声喊：&ldo;别上楼。大家去找点布料，打湿水，往楼下冲。&rdo;说着递了一块湿毛巾给张爷爷，又递一块给张堪，自己留一块，还多了一条，看见旁边有个十来岁的孩子，将毛巾递给了小孩。一手将毛巾捂在口鼻上，一面搀着爷爷冒着浓烟往楼下冲，尽管熏得眼睛都看不见了，但还是继续冲，留在上面，只有死路一条。火是从三楼燃起来的，浓烟是往上飘的，这里的情况已经比楼上好很多了，三楼的楼梯口里堵满了人，人们慌乱而拥挤地往下冲。张堪突然停下了：&ldo;施理，你扶着爷爷下去，我上去看一下，五楼好像没有人下来，我刚刚听见求救声了，大概是跟我们一样也被锁起来了。&rdo;五楼全是老年人专柜，恐怕没有能力自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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