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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节（第2页）

&esp;&esp;众目睽睽之下，他又不好示意他拿回去再润色润色，再说虽然自己是主考官可这也不是由着自己一人做主的昌平县衙啊。唉，可惜了，到底是年轻啊！

&esp;&esp;王开远暗地里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就接过了卷子。余光随意一扫，霍，这开篇不错啊，言简意赅，抬头觑了刚离开的赵秉安一眼，步伐稳健，仪态翩翩，怎么也不像是被冲昏了头脑的样子。干脆，这时候也没人交卷，王开远就坐在太师椅上看起了这篇文章。

&esp;&esp;一盏茶后，王开远放下手里的宣纸，整个人倚在椅背上，长出一口气。

&esp;&esp;恨不为吾家麒麟儿啊！

&esp;&esp;赵秉安真的是被冲昏头脑了吗，当然不是，他走的每一步都是精心设计好的。这次的科场应考虽然明显的偏向他们这群高门子弟，以他的水平拿下童生应该没什么问题。可这就能让赵秉安满足了吗，当然不，他努力了那么些年，可不只是为了简简单单的通过这场童生试。

&esp;&esp;既然他来考了，那他就不仅要过，还要名列前茅。

&esp;&esp;可是在应考的人群里才华横溢饱读诗书之人不在少数，要想脱颖而出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昨天赵秉安思忖了一个晚上，就想出了今天这个主意。先发制人，只要自己给主考官留下深刻的印象，再加上自己的实力和背后的人脉，那前三之名也不是不可以想。

&esp;&esp;事实上，事情的发展也正如他所想。有了赵秉安这篇文章珠玉在前，后面基本上就没有什么能让王开远眼前一亮的文章出现了，想也知道，这个命题限定的范围就这么窄，考生们来来回回，换汤不换药，王开远一开始还有点兴趣，后来除了扫扫开篇都懒得看下去了。而且这些人交卷如此之迟，更衬出赵秉安的才思敏捷来。旁边的师爷和县丞对视一眼，心里都有了主意。

&esp;&esp;三月十四日傍晚申时，赵秉安他们终于结束了最后一场诗赋考试，开始出场。

&esp;&esp;此时，赵怀珉带着小厮已经在考场外面等了两天了。他以前没参加过科考，鸿胪寺里又都是些不得志的勋贵之子，间或有两个有干才的在鸿胪寺也干不长。所以他一开始也不怎么在意，反正里面坐的又不是我儿子。

&esp;&esp;可放榜之前

&esp;&esp;赵怀珉看到侄子第二天就起来了还有点惊讶，昨天那架势还以为他要睡上好几天呢。听到侄子是来感谢自己的，虽然嘴上说着自家人客气什么，其实赵怀珉心里还是乐滋滋的。被人肯定也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不是，而且还是出自家族优秀的后辈之口，这感觉，真不赖。

&esp;&esp;好在，赵怀珉还记得侄子刚刚考完试，身体应该还虚的很，吩咐他别逞强，好好休息就是，县衙那边他派了人守着呢，有什么消息保准漏不了。

&esp;&esp;赵秉安倒不是担心那个，他对自己这次的发挥还是有信心的。实在是在床上躺不住了，想他进学以来，无论寒来暑往，每天都是准时卯时起床，像今天睡得这么晚还从来没有过。

&esp;&esp;再三向叔父保证自己没什么事，赵秉安才得以躲过被架回房间的命运。两叔侄也没什么事干，索性就坐在雅间里烹茶聊天，倒也自得其乐。

&esp;&esp;其他人就没有赵秉安这么好的体质了，听说昨日里全县的大夫都被抢空了，到处都是在找医铺的人。赵怀珉请回来的大夫刚走出房门就被一楼的几个人给拉走了，都是京城有头有脸的人家，彼此之间也都认识，这种时候还是熟人好说话嘛。赵怀珉也没矜着，虽然自己包了这大夫一整天，可既然侄子没什么事，那让他给其他人看看也没什么。结果一趟下来，他倒是结了不少善缘，心里越发觉得这个侄和自己投缘，比他那个没什么本事还拽的二五六似的亲哥强多了。

&esp;&esp;虽然整个上午都比较安静，但刚过午时，客栈里的气氛就渐渐热闹起来。不少相熟的学子休息好后，就开始围着刚过去的应试展开讨论。其中提到最多的可能就是关于《会典》和策论这两题了。高门子弟心知肚明，对视间眼神里都带着压抑不住的笑意。而那些不太了解这本书的人就比较悲伤了，谁知道县尊会怎样分配这次的分比，要是这道律法题占了大头，那这次应考岂不是没有希望了。

&esp;&esp;坐在二楼里，就算不想听，耳朵里也会源源不断的传来楼下的议论声，赵秉安瞧着叔父看着自己的神色突然变得有些紧张，好像害怕自己听到这些会怎么样似的，心里一阵好笑。

&esp;&esp;不管心里怎么想，手上的功夫倒是没停，赵秉安又亲手沏了一杯茶递到赵怀珉面前，对着自家叔父安慰了一下。“四叔放心吧，侄儿既已全力以赴，那就没什么可遗憾的。要是侥幸得中，那是祖宗庇佑。要是不幸落榜，那也是侄儿能力未到，以后好生努力就是了，侄儿绝不会妄自菲薄，怨天尤人！”

&esp;&esp;赵怀珉不好意思的咳嗽一声，接过了茶盏。他刚才也是当局者迷，昨天瞧着侄子从考场出来神色不大好，自己还以为是考试不顺的缘故，刚才听楼下那些学子讲有什么难题，还以为戳中了这孩子的痛脚，生怕他受不了。没想到，侄子小小年纪，在这方面倒是比自己还看得开。也是，毕竟是大儒手把手教了那么些年，本事肯定还是有的，说不得这次还能拿个好名次呢。

&esp;&esp;一开始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学子在讨论，结果等到晚上的时候，客栈里的所有人似乎都已经从这场考试中苏醒过来，到处都有人聚在一起嘀嘀咕咕。

&esp;&esp;赵秉安一直跟着邵雍进学，而他的师兄们最小的也年长他一轮有余，况且他们都在任上，就是想来看看老师和新师弟恐怕也是有心无力。再说邵雍也不准，生怕这些宝贝弟子们被那师徒俩惦记上，再给算计进去，那他可就欲哭无泪了。

&esp;&esp;所以平时赵秉安的社交圈就不大，除了侯府里的堂兄弟，也就是舅家的几个表兄，还有沈家几个，婶娘介绍给他的同龄朋友，少的可怜。他爹倒是带他见了不少世兄，只不过，能说上话的不多，毕竟人家基本上都已经领了差事。就是有大人们在旁边看着，也就是点头之交，知道自家关系网上有这么个人罢了。

&esp;&esp;幸好，这次沈府第三辈的沈栗也一起来了。有他的介绍，赵秉安加入到几个人的小团体就没那么突兀了。这边待的都是文官之子，一开始对于沈栗从勋贵群那边带过来一个青涩的小子还很是不解，后来听沈栗介绍说是从永安侯府出来的，拜了邵大儒的那位小公子，这才觉得没什么问题。毕竟永安侯府几十年前就由武转文，又和沈萧蒋三家联姻，早就成了京都有名的读书人家。当年赵五爷可是不到弱冠之年就摘下了探花的美名，羡煞了多少读书人。

&esp;&esp;这群人普遍年龄都在十四五岁以上，沈栗最大，有十七了，按说他两年前就应该应考，可惜他祖父去世，身为长子长孙要守孝一年，就只能错过了。赵秉安在这群人里算是最小的，给这些世兄们见过礼之后便不再多张嘴了。偶尔有几个人把话题往他身上扯，也都被他轻轻松松的接过去了。旁边人见他年纪虽轻，但礼数周到，言谈有物，可见是有真才情的，也就收起一开始的试探，真心的交谈起来。

&esp;&esp;这边赵秉安渐入佳境，几个人聊得正投机。就听见客栈正堂里“嘭”的一声巨响，碗碟桌椅碰倒了一地，杂乱间还能看见一个身影躺在这摊乱物里，刚要挣扎着站起来，结果就被几个凶神恶煞的下人一脚踩回去了。

&esp;&esp;“小兔崽子，敢跟我们小侯爷呲牙，你活腻歪了。”

&esp;&esp;“就是，我们小侯爷看得上你，是你祖辈上冒了青烟，不识抬举。”

&esp;&esp;楼梯上慢慢走下来一个头戴紫金冠身着绛红大襟袍的贵公子，右手手腕上鲜血直流，瞧那伤口，明显是被人狠咬了一口。他推开旁边惊慌的下人，也不顾及这是在大庭广众之下，直接一脚踢上了那落难少年的胸口，力度之大，那少年直接一口血就喷出来了。

&esp;&esp;“贱人，给脸不要脸！”

&esp;&esp;“给我狠狠的打，小爷倒要看看到底是你的骨头硬还是小爷的棍棒硬。”

&esp;&esp;一时间整个大堂里鸦雀无声，就只能听见越发清晰的击打声还有越来越微弱的惨呼。赵秉安这次真的忍不住了，这实在超出他的道德底线。刚要站出来，旁边几位年长的世兄就把他按回来了，沈栗甚至捂住了他的嘴，示意他不要乱说话。直到看到赵秉安点头，他才在耳边偷偷讲解这少年的来历。

&esp;&esp;当今太后出身不高，性格也不讨喜，生下先帝长子后也没有多少恩宠，隔了数年才怀上一胎，虽然是个公主，但那时先帝膝下空荡，就是公主也是稀罕的很。这位殿下倒是不似她母亲那般，长成之后，温婉贤淑，风姿绰约。太后挑遍了京城的好儿郎，最后才定下了靖宁侯府的世子，结果成婚后第二年，老靖宁侯从战场上负伤而回，为了维护靖宁侯府在军中的地位，没办法，只能让世子去了。结果，这一去，就再也没回来。更糟糕的是，公主与驸马虽成婚时间不长，但情感深厚，自听到消息后悲痛欲绝，没过多久就抛下尚在襁褓里的儿子跟着驸马去了。

&esp;&esp;女儿女婿一夕之间都没了，太后简直肠子都悔青了，当初干嘛同意女婿上战场，不知道刀枪无眼吗。太后一边心里伤心，一边把靖宁侯府也给恨上了，要不是他们被权势迷了眼，哪能让自家女婿去战场送死。这种情况下，想让太后把自己女儿唯一的骨血放在侯府里抚养，别做梦了。这韦鸿烨不满百日就被抱进宫中，由陛下亲自取名，太后在咸福宫里亲自看顾。

&esp;&esp;这些年他渐渐大了，不适合再在宫中居住才回了靖宁侯府。也有小道消息说是因为他在宫里屡次调戏宫女，有一次甚至把主意打到瑞嘉公主的贴身侍女身上，皇后娘娘忍无可忍才把他赶出了皇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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