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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太子是储君,遇君不拜意同谋逆,所以虽然东宫的銮驾还没到,附近围观的老百姓已经呼啦啦跪倒了一大片。
&esp;&esp;永安侯府的将卫都是携衔退甲,所以,纵然他们未着甲胄却仍是以军礼参拜。赵秉安就更不用说了,刚才被点名之后他就立刻翻身下马,对着銮驾方向恭恭敬敬行了一个大礼。
&esp;&esp;府门前的邵三爷和苏二原本是不用跪的,他们是朝中大员,自有他们该行的礼数,但关键是辟道宦官后面那一句,“圣旨”,凡事牵扯到这两个字那都得慎重再慎重啊。
&esp;&esp;这道旨意来得蹊跷,底下不少人都在心里嘀咕,今儿这事说破天也不过是三家的私怨,乾清宫为什么会有旨意传下来,还是说圣上有意偏袒其中一方,所以直接插手干预了?
&esp;&esp;这是那些高门大户的想法,寻常老百姓早就被眼前的阵仗给震住了,这可是活生生的太子爷啊,以后的皇帝老子,自己有生之年能见一回真容,那这辈子都不白活了。
&esp;&esp;东宫的銮驾来得很快,毕竟太子是出了名的不喜奢华,出行皆是从简。也幸亏东宫到得及时,要不然邵苏两家今日恐怕就要拔刀相向了,虽然现在脸皮也撕得差不多了。
&esp;&esp;“太子爷,小心轿枢。”
&esp;&esp;巧得很,这回来传旨的也是一位老熟人,当年把赵秉安从内侍监暗牢里接出来的赵喜,他这回是受刘谙授意特意赶过来的。
&esp;&esp;这回来他主要是有事想找赵秉安,宣旨不过是顺带的差事。
&esp;&esp;为什么这么说呢,原来前头织造局虽然从税银的案子里洗脱了出来,可银库也赔了个精光,宫里今年又要操办两位皇子的婚事,哪哪都缺银子,内努这些年倒是攒了点家底,但圣上一直没提这茬,他们这些做奴才的也不敢擅自朝主子的口袋伸手。按老祖宗去年透出来的口风,圣上恐怕是无意大办这两场婚事,所以除了内务府所出的规制外不打算再额外贴补。
&esp;&esp;原本这事对于司礼监来说也是好事,毕竟能省下好大一笔银子。可关键就是不知道哪个王八蛋把这个消息泄露了出去,惹得后宫里那些娘娘好一番折腾,最后连太后她老人家都惊动了,要不是东宫及时救场,咬定那些传闻都是谣言,太后非把他们司礼监上下都给拆了不可。
&esp;&esp;说到底这事是皇家内务,圣上和东宫上下达拉两下嘴皮子就算抹平了,可他们司礼监不行啊,那些娘娘是打定主意要他们这些做奴才的出血,一张口就是三十万两的喜银,年初就开始催,他们司礼监也不是拿不出这点银子,可四司八局,谁出多出少,这就谈不拢了。不过几天前他义兄谷一用朝宫里递了封密信,说赵家十公子手上有座金山银海要献给义父,叫司礼监这两天注意些,人一回京城就去接触,要不然义父今早也不会冒着得罪苏次辅的风险替人说话,实在是心里惦记着呢。
&esp;&esp;太子瞧着赵喜那殷勤的笑脸,面上并没有什么变化,这些内侍都是看人下菜碟的主儿,他虽然心里不喜,却也从不会主动招惹,就像孟家老爷子说的,没登到山顶之前说不定哪颗不起眼的小石子就把人绊倒了,一切还是谨慎着来吧……
&esp;&esp;“老夫人折煞孤了,快快请起!”太子借着赵喜的手出了銮驾,一眼就瞧见了正俯下身子要行礼的邵府老太太,赶紧上前把人给搀了起来。他今儿来可是想和将来的邵阁老结个善缘,又岂能堂而皇之的受老太太的礼。
&esp;&esp;因为是从乾清宫直接出发,所以东宫身上穿的还是上朝时着的一身朱红冕服,纵是眉目暖春,也挡不住那一身天家威仪。
&esp;&esp;长袖背拢,太子转身一笑,“诸卿皆免礼!”
&esp;&esp;“谢太子殿下……”银源
&esp;&esp;“明诚见过公公。”
&esp;&esp;大牢里赵秉安早就褪去了刚才青涩腼腆的模样,双手随意执了一礼,便施施然坐到了那破旧邋遢的木凳上,右手轻扬,随意挟过一块木炭填到了火炉里,姿态雅致清闲如旧。要不是赵喜知道实情,恐还会以为这是哪家无聊的公子到大牢里寻消遣来了。
&esp;&esp;“公子客气了,咱们也算是老相识了,当年公子就让咱家印象深刻,今儿在邵府门前可又让咱家开了回眼界,冲冠一怒为红颜,日后传扬出去定是场佳话啊。”赵喜嘴上说着话,眼神却绕着四周打量了一圈,发现周围的牢房都是空空如也,他这才放下些戒心开始转过头来和这精明似鬼的小公子打交道。
&esp;&esp;赵秉安瞧见他这番作态也不以为奇,司礼监从他踏进城门开始就派人盯着他,所求为何他清楚的很。原本要不是苏煜这回事,他也打算晾这帮人一些时日,上赶着的都免不了自贬身价,他虽然要开通司礼监这条路子,但也不会傻到把自己当肥肉献上去。
&esp;&esp;“公公放心吧,明诚刚才已经和谢大人打过招呼了,咱们在的地方四周都清理过了,明诚的人也都守在各个隐角,不会泄露任何消息出去的。”
&esp;&esp;“咱家差点都忘了,谢大人和公子是一家。既然公子都安排妥了,那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公子信里提到的银源……”这才是赵喜要办的正事,宫里义父正惦记着呢。
&esp;&esp;赵秉安笑了笑,虽然没想到宫里如此心急,但这对他来说倒是件好事,雪中送炭可比锦上添花更易打动人心,而且宫里急着开口,那有些价码也可以向上抬一抬。
&esp;&esp;“哦,那点小事啊,明诚已经都和谷公公交代清楚了,家中叔父已把人都扣下了,就等着刘公公一句话呢。”
&esp;&esp;“这,什么叫交代清楚,谷一用递进京的急件只说一切尽握于你手,交代咱家尽早和你接触,这里面又牵扯到义父什么事,小公子,说话可要当心啊。”其实赵喜心里也不大确定,毕竟那份密信只有义父一人看过,他老人家又从不出面这种事情,所以只能自己来嘛。
&esp;&esp;眉梢一挑,这刘谙还真是条老狐狸,半点脏水不愿沾就想榨出银子,他老人家想的可真美。
&esp;&esp;“那咱们就没有什么好谈的了,公公你没有权限,里面的弯弯绕绕就算明诚摆在你眼前也理不清楚,再说这次牵涉到的数额太大了,要不然明诚直接让谷公公递进宫不就完了吗,何至于自己要冒险回京一趟,您也知道,现在朝堂上想为难小子的人不要太多哦……”
&esp;&esp;谁知道你这小子又打什么鬼主意,当初谷一用不也是被你坑的满脸血,数年攒的小库房可都被你掏空了。
&esp;&esp;“呵,公子何必虚张声势,苏州的案子马上就要结了,那些脏银已经在押送进京的路上,就算赵大人愿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您还敢在户部眼皮子底下耍花招不成。”
&esp;&esp;“谁说明诚要打那些赃款的主意了,您就是再给我十个胆我也不敢往那想,那户部郎中令当初点账的时候发现宫里传旨太监抽了五十万两,差点没用唾沫星把在下叔侄给淹死,这事您肯定听说过。就是前几天回来的时候,小子想搭人家的顺风车,不也给赶下来了吗。”
&esp;&esp;“哼,那些不过是自命清高的糊涂人罢了,他们也不想想没有奴才们在宫里精心伺候着,主子爷怎么能舒心的统御四海,再说那原本就是,就是户部拖欠宫里的银子,咱家取回来理所应当。”最冤的就是那五十万两压根没入宫中的账,都进了内努,要不然他们司礼监现在哪用这么急。
&esp;&esp;“那就不管小子的事了,反正该担的不该担的骂名,在下叔侄都担着了。要不是惦记刘公公当初对小子有大恩,明诚早就把那片明珠湖献给朝廷了,怎得也能捞个一官半职,唉,等小子出去以后就去信给叔父,让他赶紧上报户部,要不然日后查出来还不得判我们赵家个中饱私囊的罪名啊。”
&esp;&esp;“公子且慢,咱们有事可以慢慢商量嘛,您刚才提这明珠湖是怎么个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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