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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节（第2页）

&esp;&esp;大多数是女孩儿，也有那瘦筋筋的男孩儿打得一身伤，跪在地上不敢看人。还有被关在铁笼子里的外族，卷毛蓝眼睛的也有。卖货的人牙子操着外地方言说是西北边来的昆奴。

&esp;&esp;叶嘉僵硬地把眼睛挪开，跟余氏直奔萝卜摊。

&esp;&esp;事实上，萝卜不好卖。水分足，打称，不顶饱。乡里人家自家会种，一种就是一大片。大多数自家种了自家吃，许多吃不完要么就烂在地里，要么就拿去喂猪了。也就镇上没地的人家才会买。但他们买的也不多，一斤两斤的抠搜得很。叶嘉跟余氏过去的时候，挑萝卜的商贩两大框还满着。估计是刚从地里挖出来不久，萝卜还沾着土。那商贩坐在地上在叫卖。

&esp;&esp;叶嘉一口气把两大筐的萝卜全要了。

&esp;&esp;那商贩一惊，差点以为听错：“这两筐少不得小两百斤，你们全要？”

&esp;&esp;“嗯。”叶嘉没管余氏吃惊的张大嘴，就问全买能不能便宜些。

&esp;&esp;这些萝卜是自家种的，吃不完才挑到镇上来卖。萝卜不稀罕，三斤两文钱还能怎么便宜？小商贩把萝卜给称了称，一百八十几斤。他给抹了零头，冲做一百八十斤卖给叶嘉。卖了二百多文，小商贩嘴都要咧豁了。

&esp;&esp;统共一两银子，一下子去了这么多。再添置点盐和调料，三百文就这么花出去。余氏心疼的眼睛都红了，眼看着叶嘉还预备组个牛车把东西拖回去，还想找铁匠打个什么刨子。她赶紧拦住。

&esp;&esp;“先省省，先省省。”余氏真怕她把这一两也给嚯嚯干净，“等赚到了银子咱再买刨子。”

&esp;&esp;叶嘉只是觉得这么多萝卜，靠切得切到猴年马月。若能有个刨子，省事儿不说，能提高很多效率。不过身上一文钱不留也确实有些太过。

&esp;&esp;婆媳俩折腾一上午到家，热火朝天地忙活起来。

&esp;&esp;明日就得赶早去瓦市，萝卜丝儿得切出来，饼还得做好。若不然明日一大早做肯定赶不及。这么多萝卜弄回来还得刷洗，焯水，拌陷儿。事情多一个人忙不过来，连蕤姐儿都出来蹲在小盆边，小手抓着萝卜在擦。叶嘉在衣裳上擦了擦水，扭头去东屋把床上的伤患给硬生生架到院子里来。

&esp;&esp;余氏还在院子里刷萝卜，一看周憬琛被叶嘉给架出来。张大了嘴都不知该说什么好。

&esp;&esp;“都要干活，你也不能歇着。”

&esp;&esp;周憬琛：“……”自打醒来，这个记忆力并不清晰的妻子已数次打破他认知。从一开始被拖拽反应不过来到如今坦然接受只经历了四日。

&esp;&esp;他倒也不觉得冒犯。在凳子上坐下来：“让我做什么？”

&esp;&esp;“切萝卜丝会吗？”余氏刀工不行，只能刷刷萝卜。叶嘉切萝卜切得虎口疼，她转头把切的现成萝卜丝端来，理直气壮地问壮劳力，“切成这种。”

&esp;&esp;春日的阳光洒在壮劳力的肩头，氤氲得他眉眼光华流转：“可。”

&esp;&esp;那就行，叶嘉拿了把大菜刀递给他。转头就去灶台上焯水。萝卜得抄完水拧干，放调料才会入味儿。

&esp;&esp;二月的天儿，倒春寒，冷的厉害。

&esp;&esp;日头还没出来，聚在鹿砦前的小商贩们别紧了身上的破袄子按住了毡帽，伸着脑袋往叶嘉这边瞧。那风也不知是故意还是怎么地，吹得那油饼味香的勾魂。有那早上摸黑出门没吃的，闻着味儿肚子就咕咕叫。捎带了自家烙饼的，吃着嘴里的，眼睛也不住地往那边飘。

&esp;&esp;叶嘉推了推站在前头的余氏，“娘，喊话啊。”

&esp;&esp;余氏头一回出来摆摊儿，局促得脸通红：“喊，喊什么？”

&esp;&esp;叶嘉无奈，都穷到这份上还抹不开面子。她于是一手拿着铲子一手拿着筷子。一个油乎乎香喷喷的萝卜丝儿饼煎好，另一只手就夹出来放竹篾筐里。拿铁铲子就往煎锅的沿儿那么一敲，铛铛两声，张口就清亮亮爽朗朗地喊：“刚出锅的萝卜丝儿面饼哦！六文钱一个！又香又好，只要六文！”

&esp;&esp;这一嗓子喊出去，大清早的醒神得很，搁在里头没瞧见这边阵仗的人都瞧过来。刚出锅的饼，馋得人口水都流出来。余氏心中挣扎了半天，叶嘉也不羞愧，张口就不停地喊。

&esp;&esp;本以为没那么容易的事儿，谁知才喊两三句，还真有两个满脸胡子的商贩过来问。

&esp;&esp;叶嘉就一句：“一个六文，两个十文。”

&esp;&esp;那两个络腮胡子的商贩估计是真馋得慌，大冷天儿的，缩在这又冷又饿的。这么一听说也阔气，立即张口就要四个。这萝卜丝儿饼约莫碗口那么大，粗陶碗碗口大。寻常胃口不大的姑娘家吃一个就饱了，壮汉吃三个也够一天的。余氏一听要四个，心里一算二十文。当下就顾不上羞耻了，手脚麻溜地拿了装铜板的小钵，一手拿个油纸给包上递过去。

&esp;&esp;二十个铜板到手，转头有一个壮汉要两个，又是十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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