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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节（第2页）

&esp;&esp;容与点头，顺势叮嘱他，“传话给慎刑司，这会儿阖宫上下大喜的日子，万不可闹出人命，让他们手底下拿捏好分寸。等风头过了，这拔宫女该放出去的放出去，内侍远远打发到别处，永不许再到内宫和御前来。”

&esp;&esp;如此，前程虽然断了，或可保住那几条性命，他自问眼下，也只能做到这个份上了。

&esp;&esp;承欢

&esp;&esp;到了六月间，宫里又迎来芳汀的喜事，作为御前伺候的大宫女，得了沈徽恩准特许，可以从乾西四所出嫁，也算是独一无二的尊荣体面了。

&esp;&esp;原说好要赠贺礼，到了那一天，容与将手绘的一副画像展开来送她，他特意拣了她满面娇俏，踮着脚，伸手欲点人眉心的神情入画——那是她惯常对着小宫人们做的，亦嗔亦喜的动作。

&esp;&esp;技法是这个时代没有的，只用一根炭笔勾勒出整张图，说白了，也就是后世的素描。

&esp;&esp;芳汀初时只觉新鲜，半晌似乎又生出不舍，险些掉下泪，容与笑着对她解释，“本来想把你画的端庄些，可那样一来，就失了你自己的味道。这也算是，弟弟眼中的你吧，希望你能喜欢。”

&esp;&esp;“自然喜欢，你画的可真像，”芳汀由衷赞道，“就好像，我照着镜子瞧自己一样。”

&esp;&esp;“幸而是我画的，”容与抿嘴笑笑，“只盼着孙姐夫瞧了别生气，我竟将他的娘子画得这般活泼厉害。”

&esp;&esp;芳汀脸上一红，“他懂什么，和哥哥一样只好舞枪弄棒，再不会做这些斯文事儿了。”

&esp;&esp;口中虽这样说着，然而到了初五那天，她还是在众人的簇拥下穿着大红纻丝麒麟通袖袍，盖着文王百子锦袱，依依不舍的拜别沈徽，上花轿去了。

&esp;&esp;自芳汀出嫁，容与在内宫的生活变得更安静了。沈徽已命尚宫局再挑女史来补出缺，然而寻了好几个，似乎也难令他满意。

&esp;&esp;这日赶上他不当值，自在房中换了衣裳，东暖阁的侍女若竹慌慌张张来叩门，说皇上不知为何，突然发起脾气，近前宫人们骇然之下，都不知该如何劝解才好。

&esp;&esp;他心下称奇，匆匆赶去暖阁，见沈徽正坐在镜前，一头乌发逶迤披散下来，满殿的内侍宫女皆伏跪在地，个个噤若寒蝉。

&esp;&esp;无声示意众人退下，容与走过去，跪坐在他身边，“什么事让皇上不快，能否告诉臣？”

&esp;&esp;沈徽面色冷峻，听见问话，刹那间似乎放松了些，转头一顾，抱怨了句，“芳汀走了，朕身边连个会梳头的人都没了。”

&esp;&esp;竟是为这么个理由？还真是让人无语，容与努力克制住想笑的冲动，拾起他掷在地上的玉梳，柔声说，“要么臣斗胆试试，若梳的不好，请皇上责罚。”

&esp;&esp;沈徽侧过头，满眼狐疑，“你还会梳头？”

&esp;&esp;犹豫了片刻，容与答是，“臣曾经给姐姐梳过。”顿了下，垂首再道，“请皇上恕罪，臣不该此时提到姐姐。”

&esp;&esp;拿旁人来作比，多少是犯了大不敬，也不知这会儿他盛怒之下，是否会在意。

&esp;&esp;沈徽一哂，回过身，面容已柔和下来，“无妨，不用总那么小心，朕又不怪你。”

&esp;&esp;容与心下一松，跟着拿起那玉梳，尽量轻缓的替他梳发，如墨一般的黑发在眼前绽开，丝丝缕缕，迁延的仿佛无处不在。

&esp;&esp;禁不住有些好奇，他为何不召见秦若臻，他听了，却只冷冷一笑，“皇后今日向朕请封，要朕赐秦太岳进上柱国，授太傅。他们秦家倒是贪心不足，也不知伸手要多少才能满意。”

&esp;&esp;原来他是为这个生气，容与斟酌着说，“上柱国不过是个荣誉爵位，太傅一职国朝尚未有文臣生前获赠，这是有典可查的。皇上可让礼部官员按典制，上书驳回就是了。”

&esp;&esp;沈徽哼了一声，“这类虚衔，朕原本也不在意，但秦家向朕索要，就是另一回事！朕才大婚多久，皇后就敢明目张胆对着朕请封，若是他日诞下皇嗣，只怕她立时就要逼着朕立储！”

&esp;&esp;也不知是愤怒，还是担忧，他的肩膀微微轻颤，容与能感觉到他隐藏的不安和疑惧，温声宽慰道，“皇嗣虽出自秦家，可说到底始终还是皇上的血脉，是您的子嗣。”

&esp;&esp;沈徽不以为然的摇头，“皇室，父母兄弟皆不可靠，孩子也同样不可靠！能和朕争的人统统都不可靠！”他忽然转头，直视容与，“只有你这样，永远不会和朕争，永远陪在朕身边的，才是最可靠的。”

&esp;&esp;这话说的，让容与手里动作一滞，旋即半掩饰的垂首笑笑，只觉得喉咙里，似乎溢出了淡淡苦涩，却是无言可作答。

&esp;&esp;此后经内阁和言官们数度争论，加之秦太岳自请上疏谢辞加封，沈徽在半推半就下，终是拟旨，赐秦太岳为上柱国。

&esp;&esp;至此，这件让他不悦的事儿，方才告一段落，然而他到底怀着不满，开始渐渐疏远起秦若臻，以至于阖宫上下，人人能感受得到。

&esp;&esp;及至七月底，沈徽更是采纳礼部谏言，为遵祖制绵延帝嗣广纳后宫，逛市集

&esp;&esp;中秋前夕，传喜新宅收拾停当，大办了两日堂会。期间他一定要容与去坐坐，不好太拂他面子，容与便请了半日假，去了位于灯市口大街的孙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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