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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绍陵揽过卫戟轻轻亲了下叹息道：&ldo;是谁跟我说的？十三岁那年头一回进宫，就是经过碧涛苑时见到了我？&rdo;卫戟随即眼中蓦然一热。褚绍陵低声道：&ldo;碧涛苑是我从小长大的地方，更是咱们头一回见面的地方，我将它送给你，不好么？&rdo;卫戟再也推辞不得，点头道：&ldo;臣……谢皇上赏赐。&rdo;褚绍陵一笑，趁着卫戟感动着将人抱了好一番温存……107褚绍陵自登基后没少挨言官御史的骂，但这一年来也没有这一日早朝时的厉害。褚绍陵早习惯了应付御史台的人，一笑道，&ldo;柳爱卿多虑了，不过是一处小宫苑，让卫戟伴驾间隙时歇歇罢了，哪里就扯到社稷大事上来了。&rdo;御史台的柳家博是今年刚提拔上来的，他出身贫寒家，无党无派，最是个无牵无挂的人，听了褚绍陵的话后柳家博道，&ldo;圣上此言差矣，皇上家事即是国事，自来后宫没有让男子自由出入的道理，若是在圣上身边护卫也罢了，如何能在后宫给卫国公立一宫苑，我大褚自太祖起并无此先例。&rdo;此言一出不少人都拿出了祖宗家法来，驳斥的有理有据，张口&ldo;名不正言不顺&rdo;，闭口&ldo;祖制不可违&rdo;，最后连&ldo;三年无改于父之道&rdo;都搬出来了，斗志激昂的恨不得让褚绍陵去跪太庙请罪，褚绍陵将手中的汝窑茶盏不轻不重的放在了书案上，众人一时静了。&ldo;到朕这里就有了。&rdo;褚绍陵不大耐烦与这些酸儒周旋了，特别是这个柳家博，自将他提上来后每日有的没的劝诫个没完，偏生这人讨厌归讨厌，但从无收赃纳贿之事，就是褚绍陵也对他无法，敷衍道，&ldo;朕已命人将碧涛苑的后院封死了，前门只通前朝，已经不算是后宫了。&rdo;柳家博依旧不依不饶：&ldo;不说后宫，卫国公并非皇族，何以居内城一宫？&rdo;褚绍陵淡淡一笑：&ldo;卫国公护驾多次，西夷一战上的功劳更是封无可封赏无可赏，赐住一宫又如何了？&rdo;柳家博正色道：&ldo;西夷之战臣未能亲去，当日在皇城中也听闻了卫国公的事迹，臣拜服的很，只是臣还有一言……皇上，距西夷之战已期年，皇上对卫府一直多有恩赐，桩桩件件朝臣们都看在眼里，皇上封赏了快一年了，大约也够得上卫国公的大功劳了。&rdo;褚绍陵登时放下脸来了，淡淡道：&ldo;柳爱卿是在指责朕封赏太过么？&rdo;柳家博顿了下点头道：&ldo;万事过犹不及，望圣上三思。&rdo;褚绍陵冷笑：&ldo;柳爱卿上过战场么？你知道西夷一战上卫戟到底立了多大的功么？你知道从西夷回来后他身上带了多少伤么？！朕不过是封赏有功将士罢了，这也有错了？你们安安稳稳的活在皇城中，受用着武将们拼死拼活挣下的安稳江山，却看不下去他们战后的封赏，什么东西！&rdo;褚绍陵动怒，群臣连忙拜了下去，却没人出言附议将碧涛苑赐给卫戟一事，褚绍陵冷冷的看着柳家博，柳家博虽也跪了却没有丝毫惶恐，挺直着身板朗声道：&ldo;说起西夷一战，臣又想起一事来，臣听闻皇上的西征大军在热彤与封和两城间有过一次激战，当日卫国公被围，皇上曾答应西夷使者……&rdo;&ldo;柳家博！&rdo;同为御史的李敬出言呵斥道，&ldo;不得妄言！&rdo;柳家博心里其实已经怯了，但这个当口上伸头缩头都是一刀，只得继续道：&ldo;割让自喀拉卡什到闲鸥坨的十五座城来换取卫国公性命，皇上当日可为了卫国公不惜……&rdo;&ldo;放肆！&rdo;褚绍陵厉声呵断柳家博的话，当日的合约一直是褚绍陵不愿意提起的事，那不单是他的耻辱，每每提起来时褚绍陵总会想起当日卫戟被围困时自己的恐惧，还有前世卫戟浴血而死的梦魇。如今柳家博触了褚绍陵的逆鳞，褚绍陵再没了人前的好涵养，怒道：&ldo;朕当日并没有下印！如今不单是喀拉卡什，就是封和城朕也打下来了，还不够么？还不够么？！&rdo;柳家博身上出了一层冷汗，咬牙接着说：&ldo;但皇上当日是动了这念头的，皇上为了卫国公几番违祖制，臣以为卫国公当自行请罪。&rdo;褚绍陵闭了闭眼，幸得他知道今日必有一场闹，所以早早的将卫戟打发到军中去了，让卫戟请罪？呵呵。&ldo;太祖有令，御史不以进谏获罪，柳家博，若不是如此，凭着你刚才的话朕可以诛你九族。&rdo;褚绍陵冷冷的看着柳家博，&ldo;朕敬畏先祖，饶了你，好自为之吧，散朝！&rdo;近日因为太皇太后的事褚绍陵肝火一直旺，柳家博却非要此时撞上来，偏生自己还不能真的将他斩了，褚绍陵努力压下心头火，召了吏部尚书来交代道：&ldo;寻个由头将柳家博外放了，别逼朕破了祖宗的规矩。&rdo;吏部尚书想了想点头：&ldo;也好，柳家博此人虽刚正，但他不敬天威，朝堂之上失言失仪，确实不适合留在皇城中，臣想法子吧。&rdo;其实散了朝后吏部尚书就跟梓君侯商议过这事了，他们倒不是真的觉得柳家博失仪有损朝臣脸面，只是怕哪天柳家博彻底惹怒了褚绍陵，褚绍陵斩了他容易，背上处死言官的名声却不好听，为了褚绍陵想，留着柳家博终究是个祸患，还是早早打发了的好。虽然因为此事在朝上发了一通火，但终究没人敢再再提了，御史台只说暂且搁置，这一搁置直接到了年，卫戟也早就搬进了碧涛苑。年下热闹的很，褚绍陵一如往年将卫戟留在宫中了，还哄他道：&ldo;年下你们府上人多，家里人若是问起你娶亲的事来你怎么说？&rdo;卫戟想了想果然是个事，且今年为了哄太皇太后高兴宫里来了不少人，卫戟还担心鱼目混杂进来了什么不该进来的人，离了褚绍陵身边他也不放心，卫戟想了想点头道：&ldo;罢了，等人都散了臣回去看看就得了。&rdo;&ldo;这就对了。&rdo;褚绍陵在卫戟头上揉了一把，&ldo;该送的东西我已让人给你府上送过去了，年前还请了太皇太后的懿旨给你们家老太太封了一品诰命，这可算是对得起岳家了？&rdo;卫戟不好意思起来，低声道：&ldo;皇上又说笑。&rdo;褚绍陵好笑道：&ldo;怎么就说笑了？初一早晨再给你封个红包，什么也少不了你的。&rdo;卫戟只好哭笑不得的谢恩。为了让太皇太后高兴这次过年宫中大办特办，从二十三小年开始各种宴会就没断过，太皇太后身子好些的时候会在筵席上坐坐，跟老亲们说几句话，身子不好时褚绍陵就请人去慈安殿陪陪太皇太后，褚绍陵知道太皇太后喜欢小孩，年初一时特意安排让让宗室的孩子们去讨压岁钱，太皇太后果然高兴，挨个赏了一袋小金裸子，还特特的让人给褚绍陵送去了一封金子，褚绍陵在前朝得了赏连忙去慈安殿谢赏，惹得太皇太后乐了好久。整个年下太皇太后身子都还不错，褚绍陵的心刚宽了宽，十五的时候，太皇太后又病倒了，这次彻底下不来床了。褚绍陵听到消息后先将给太皇太后诊脉的几个御医叫了过去，几番逼问下御医们交了实底：若能熬过春天，到了夏天即可望大安了。褚绍陵闭了闭眼，竟只有几个月了。慈安殿中最褚绍陵亲自侍奉太皇太后用药，褚绍陵慢慢的说着年后宫里的喜庆事，太皇太后比之前又瘦多了，倚在软榻中听着，点了点头笑道：&ldo;好，老王爷们若是愿意在皇城里多住些日子你就让人好生招待着，不可怠慢了。&rdo;褚绍陵连忙答应下，又道：&ldo;不如留叔伯们到三月，那时候春花都开了，可以陪着皇祖母一同赏花。&rdo;太皇太后一笑：&ldo;三月？行了，哀家自己心里明白，这病是好不了了，哀家怕是不能撑到那时候了。&rdo;褚绍陵心中一疼，面上却还是温和的样子：&ldo;皇祖母又说笑话了，御医说了，皇祖母如今比之前已经强了不少了，只是近日用膳少才没精神，皇祖母若能多进些怕用不了一个月就好了呢。&rdo;太皇太后失笑：&ldo;别哄哀家了，哀家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从你父皇还没走时哀家的身子就已经不行了，幸得后来看见你登基了，这几家子也活出个样子来了，哀家才好了些，多活了这些日子，到底是赚了。&rdo;褚绍陵闭了闭眼低声道：&ldo;那皇祖母更该保重自身，孙儿登基还不足一年，还有不少要跟皇祖母学的……&rdo;&ldo;能教你的，哀家早就教了，朝政的事哀家也听闻了，你做的很好。&rdo;太皇太后怜爱的摸了摸褚绍陵的脸笑道，&ldo;哀家没摊上个好儿子，老天就补给了哀家一个好孙子……哀家知足了，陵儿啊，哀家最后悔的，就是没趁着身子利索的时候给你定下亲事来……&rdo;太皇太后眼睛蓦然红了，低声道：&ldo;等哀家撒手走了，这么大的后宫交给谁？淑太妃，宁太妃……哀家都不放心。&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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