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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芸一听,朝着那小丫头笑道:“改天?这是老太太的话,可我怎么没听见屋里有声音呢,可见是你这贱蹄子假传话语。”说着,邢芸便变了脸色,朝着木香道:“木香,给我掌她的嘴。”那小丫头禁不住身子一为颤,正欲躲回去,却被上前的婆子抓住,木香一个箭步上前,狠狠几巴掌打在那丫头脸上,真打得那丫头两腮紫胀,浑身发软,才甩了甩手,退回邢芸身后立着。邢芸这才慢悠悠的走上前去,看着那丫头啐道:“真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一点儿眼力都没有。今儿我心情好,姑且饶了你,回去仔细洗洗眼睛,也好认清楚这府里的正主子是谁!”一边说,邢芸一边扶着木香的手,摇摇摆摆的进了屋里。一进屋,只见贾母坐在软榻上,一张老脸拉得忒长,眼角边满满的不待见。贾赦和贾政坐在圈椅上,一个面有惭色,眉带喜色,一个故作镇定,低头品茶。贾琏背着手站在贾赦身后,低头研究着靴子上的花纹,凤姐儿爬在贾母怀里,哭的梨花带雨一般。王夫人立在贾母跟前,听见邢芸进来了,禁不住转头看了看,当即又面色如常的回过头去。看见邢芸进来了,贾母眼中似要喷出火,怒道:“好个威风凛凛的大太太,我竟不知你何时成了这府里的正主子……我倒要往邢家问问,他们家就养了这样不知三从四德的姑娘……”贾母的话还未完,邢芸便忍不住笑了,牙尖嘴得的讥讽道:“未嫁从父,既嫁从夫,夫死从子。我虽没念过几年书,但自问这三从之义却作倒了,却不知老太太是怎么从子的?难不成,这史家所教的三从四德与别家不一样,怪不得是金陵四大家族呢?真真是大家出身的教养就是要更别致些。”拿三从四德来压她,邢芸冷笑,她光曲解释义,就能把贾母气的死去活来。真当她是混小众论坛那么多年是白混的,光网络版的无遮大会的她就旁听了五六场,这些该进焚化炉的老古董她也不是没听人争辩过,论起来贾母这点嘴上本事还够看。贾母虽知道邢芸是存心要给她添堵,却也忍不住咬的牙齿咯咯响,那眼神,说不出的恨毒。王夫人在旁瞧见了,自恃着有贾母撑腰,上前道:“大太太这话可说差了。须知为人妇的要孝敬翁姑,大太太就是这么孝敬老太太的?不顺父母可是七出之条,不论大太太有千样好处,单这一点不好,可见也算不得好了。”王夫人的话刚出口,邢芸反手就接连扇了王夫人两三个大耳巴子,打得王夫人是眼冒金星,耳中嗡嗡直响。贾母看着,拍着桌子站起来,指着邢芸大骂道:“放肆。我现在这坐着,你就……”邢芸清浅一笑,斜睨了贾母一眼,饶有兴致的摆弄着保养细致的素手,笑说道:“俗话说,长兄为父,长嫂为母。二太太如此口舌多事,我纵打了她又如何?再说,我为长,二太太为幼,我可是心里疼爱她的紧,才亲力亲为的教导她何为妇言妇德,谁让王家的姑娘不读书,不知仪礼呢。”王夫人捂着脸,立在一旁气的浑身发软,照着邢芸的脸就想打过去,偏见着贾政在旁坐着,她又不好动手,只得强咬着牙,作出一副可怜相,哭说话:“大太太作了事还怕人说。咱们府里几十年的仁善人家,老太太何等宽厚,大太太往日打丫头卖奴才也罢了,如今在老太太跟前,也不知收敛,我纵说两句,老太太还没发话呢,大太太就动了手……”邢芸啧啧两声,一脸同情的看着王夫人道:“才说了你们王家姑娘不读书不知仪礼,倒没想你连律法行例都不解,咱们贾府娶了你们王家姑娘,真是倒了血霉了。我好心教教你,这卑幼骂尊长,可是轻则苔五十,重则杖一百的大罪,我只赏了你几耳光,已是看在二老爷的面上轻放过了。”贾母见王夫人说不过邢芸,不觉更加动怒,只骂着王夫人道:“你同她说什么这多言多舌的妇人,自有拔舌的小鬼来收她。你合她一般见识,她是疯子,你也是疯子不成。”邢芸冷笑一声,看着贾母道:“小鬼来收?真真是笑话,我一没伙着丫头害媳妇,二没欺辱孤孀,偏心不慈,三没毒着心肠说儿子不孝,媳妇不贤,成天寻事闹嚷,我怕什么天地鬼神,倒是有些人,活了些年岁,背地里不知作了多少不能见人的事,就是今生鬼神不收,后世也必有报应呢!没准现里就是报应到了呢!”气得贾母两眼圆睁,喉咙里一口痰上来,险险就要背过气去。贾赦和贾政两人见了,忙忙跪下来苦劝。王夫人恨恨的看了邢芸一眼,拿帕子一遮脸,泪便滚珠似的落下来,哀声道:“老太太……”邢芸看在眼中,嗤的一声笑了,玩味道:“才说寻事呢,这就寻上了,接着可不就该闹上了,这一屋子自家人闹着有什么意趣?我看还是把那些丫头婆子都叫过来吧,老太太当着众人的面,爱怎么唱就怎么唱,哪怕唱一出大闹天宫呢,咱们也就当彩衣娱亲了。”贾母这势态虽多半是被邢芸气的,可私心里也有意借此寻邢芸的不是,可邢芸这般明目张胆的戳她肺管子,贾母心中的城隍奶奶烧灶,鬼火真冒,立起身来拿着拐杖便朝着邢芸打过去,那汹汹的气势,哪是痰迷心 窍的虚弱老朽,分明是黑山上窜下来的吃人老妖。口上只骂道:“我要这命作什么,活了这把岁数,也尽够了,我打死这搅家精,还个太平气象。”邢芸是何等人物,见贾母被她挑动了脾气,一里连笑脸也懒装了,一头撞在贾赦背上,指天骂地的大嚷道:“贾恩候,你这个贼养汉生的贱胚子,你老娘装病装死不成,要拿棍打死我呢,你亲眼见着也不管,要她治死了我才甘愿是吧?姑奶奶先了你,再往外敲锣打鼓,叫人来评评理,这样成天寻事治媳妇的老砍头算什么婆婆,有什么颜面在堂上坐着,我肚子里还有你们贾家的骨肉呢,这老不死就要打我。我还在你家过什么日子,我可不是那菜园的辘轳,由人摆弄呢,才不受这委屈……”把个贾赦扯来推去,蹂躏如橡皮一般,贾母那拐杖虽舞得滴水不漏,奈何贾赦真挺挺跪着,躲又不敢躲,这拐杖倒尽被贾赦受了去,痛得他呲牙咧嘴。屋里乱成一圈,如个战场一般,凤姐趴在地上,哭也哭不得,劝也劝不得,只把眼睛看向贾琏。贾琏又能如何,贾赦尚没个话说,他这孙子背儿子背的人,更不敢动作了。贾政倒是满心的话想说,可见着贾母和邢芸这吃人的模样,再看着一旁的王夫人,想想那不敬尊长的罪名,低头叹了一回气,孝子似的劝贾母息怒。贾赦挨了半天拐杖,终是忍不住了,站起身来一脚便朝贾琏道:“都是你这个孽子,娶得什么媳妇,惹了这些事出来。”贾琏真真可怜到家了,这些事如何与他有关,偏生又躲不得,贾赦这般满含怒气,哪一下是轻的,踹得贾琏是叫唤不止。邢芸见贾赦打了贾琏,这心里难免添了些怒气,一把拦住贾赦道:“打孩子作什么了,谁家孩子吃了亏,当爹不帮忙报仇解恨,还打孩子。这老天不睁眼,倒叫这样的好孩子投生你们家,受这般委屈。”说了这话,邢芸又装模作样的哭起贾琏的母亲来,嚎道:“我可怜的姐姐,你在地下睁眼好生看着,你儿子受了什么罪,挨了冷眼冷言不作数,如今还挨打挨杀的。你娘家死绝了,没个人出头,扶扶这孩子也罢了,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流之辈,看着孩子可怜,就着本心说了句公道话,谁知就这些话,人家也容不得啊。这老天爷是瞎了眼聋了耳,偏叫孩子投生在我们肚里,来受这样的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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