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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我从前在乡下,一年到头能吃上一口猪肉是件老奢侈的事情。也就溪涧里头的鱼,能时不时抓两尾回家解解馋。可溪里头的鱼,刺多,吃着麻烦,哪里像八娘做的这碗粥,又香又鲜,连根刺都没有。”
&esp;&esp;霍姨娘笑盈盈,舀了一勺鱼粥,低头吹了吹,这才小心翼翼送进老太爷嘴里。
&esp;&esp;老太爷还没清醒,一口粥喂到嘴边,要哄上好一会儿,才知道吃进去,再一点一点往下吞咽。
&esp;&esp;“老姨娘来了家里,就安心住下吧。”温鸾接过碗,“我多做了一些,老姨娘跟着一块儿吃,我来喂祖父。”
&esp;&esp;“诶,好好。”
&esp;&esp;霍姨娘是个能吃的,即便是在乡下守寡,吃苦受累的那些日子,也依旧肉乎乎的,什么都吃。先前为了照顾老太爷她瘦了一圈,等温鸾他们回来,没几日就又胖了回来。
&esp;&esp;温鸾让她去吃,她便欣然应了,秋葵帮着舀了一碗,她呼啦呼啦,也不怕烫,直接往嘴里送。
&esp;&esp;“果真还是八娘的手艺最好。”霍姨娘笑了两声。
&esp;&esp;温鸾笑笑。
&esp;&esp;一锅热腾腾的鱼粥,温老太爷用了不过小半碗,余下的尽数入了霍姨娘的肚子。
&esp;&esp;给老太爷擦过嘴,趁着叔侄俩还没回来,温鸾问起霍姨娘从前的事来。
&esp;&esp;霍姨娘重新回温家的时候,都已经是五十来岁的人了,早过了多问两句就臊红脸的年纪。温鸾稍稍问起,她便笑吟吟的都说了。
&esp;&esp;“我那会儿年纪小,知道老太爷的心意,又怕又喜,可想着太夫人是个好人,我总不能对不起她,就随爹娘回了乡下,嫁了邻乡的汉子。我那汉子是个憨厚的,可惜走得太早,我连个孩子都没给他留下就守了寡。”
&esp;&esp;“日子久了,哪还记得老太爷的事。要不是前几年大老爷找来,我都不晓得太夫人走了。我答应来,也没想过攀着老太爷大富大贵,我都这把年纪了,当个老妈子伺候着,有口热汤热饭吃,就成了。”
&esp;&esp;霍姨娘说这把年纪了,没的什么喜欢不喜欢,爱不爱的,说的肉麻,听了也肉麻。
&esp;&esp;可温鸾觉得,她心里应当多少还是有祖父的。就是因为有,所以哪怕是来当个老妈子伺候人也乐意。
&esp;&esp;温鸾问自己,要是顾家……她愿不愿意回去照顾顾溪亭。
&esp;&esp;也是愿意的吧,只是太过卑微了,卑微得自己都觉得害怕。
&esp;&esp;温老太爷没打算给温鸾多少时间卑微害怕,一碗鱼粥下肚,不过是又迷糊了半个时辰,人突然清醒了。
&esp;&esp;“开开窗吧。”老太爷突然道。
&esp;&esp;霍姨娘一愣:“外头怪冷的,都下雪了呢。”
&esp;&esp;平日里倒是都开了角落的一扇窗,开得不大,够通风就行,免得冻坏了人。昨夜起,外头就一直在下雪。凤阳地方暖和,一落雪,那就是真的冷到骨子里的感觉,一家老小更是不敢开窗。
&esp;&esp;温老太爷摇头:“开吧,我瞧瞧雪。”
&esp;&esp;“诶,诶,我去开。”
&esp;&esp;霍姨娘去开窗的功夫,顺便差着几个小丫鬟去前头院子里把主子们都叫过来,这才回到床边。
&esp;&esp;温鸾和几个丫鬟从橱里抬出一床软被,又盖到老太爷身上。
&esp;&esp;老太爷安安静静坐着,望着窗外的落雪出神。温鸾和霍姨娘谁也没开口,静静地在一边陪着。
&esp;&esp;不多会儿,门开了,带着外头的飘雪,一块儿走了进来。
&esp;&esp;温鸾回头,见一家老小急匆匆进门,忙站起身,让出了床沿边上的位置。
&esp;&esp;温伯诚这会儿也不怕老太爷再问起老大的事了,几步走到边上:“爹,身子怎样?”
&esp;&esp;温老太爷见儿孙都近到身边,笑眯眯道:“都来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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