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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节（第1页）

&esp;&esp;她快步到跟前戳了下人脑袋：“你胡喊什么么？”铁牛委屈巴巴的抬头，朝她娘道：“肉香，娘，我刚刚从奶家出来看到母煮肉了，我们能不能去吃？”铁牛也知道他娘跟奶闹翻分家了，所以他才没敢贸贸然留下吃，而是回去问她娘。

&esp;&esp;“你奶都要穷得卖地了，哪来钱买肉，是你恶昏了眼，把碟子青菜看成肉了。”刘氏暗下嘀咕，要不是她聪明把家利索分了，指不定过些日子要上大街上要饭去呢。黄氏平日抠得紧，能无节无事开荤？但这滋味确是从那头飘来的，她忽地今早家门口的贵人？难不成林氏真发达了？

&esp;&esp;“是真的，不信可以去奶院子里看”铁牛指着屋子道：“娘，我能不能去奶家吃饭？”他可是被馒头馋哭了，他看到人偷偷躲屋角边上吃肉呢，啃的别提多香了，他也想吃。

&esp;&esp;刘氏眉头一皱，以为黄氏是故意要把他们一家分出去，不然怎么会这么巧，才一分家他们就吃上肉？心里头登时膈应的不行，但又没脸面到黄氏面前，憋着股火，铁牛吞口水样扎得她眼珠子疼

&esp;&esp;“要吃就去，还能断了你的不成？凭什么他馒头有你没有，你奶心不能偏”她黄氏不待见自己这个媳妇，还能不待见亲孙子？

&esp;&esp;馒头弄不懂他娘什么意思，但知道他娘肯了，于是兴冲冲往隔壁跑。

&esp;&esp;林云芝将菜端上桌，一家人别的什么也瞧不见，全盯着中间那块红烧肉，馒头急得就差上桌了，还是李氏把人摁住骂了句：“不争气的”自个却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大嫂这肉炖得香，光看红玛瑙似的肉皮就能多下两碗饭。

&esp;&esp;黄氏也有些馋，也不等菜齐直直喊了开饭，一家人登时筷子往同块盘子夹，叮铃哐啷地撞在一处，等撕下一块放嘴里，那股子酥香肥美，恨不能连舌头一并吞下去。

&esp;&esp;“呜呜”馒头泪眼婆娑地扒饭，李氏也不嫌他丢人，平常要他吃饭跟要他命一样，这会子吃起来倒快，她有啥好说的，只管自己扒饭夹菜还来不及。

&esp;&esp;陶家兴前头尝过大嫂做的煎饼，味道已然是很好，这红烧肉更是好，他原本对人开食肆不大有信心，如今看来是自己多想了，便是不说旁的光这一道菜就够打响招牌的。

&esp;&esp;林云芝乐得有人能捧场，好不容易抢到块肉，酱汁裹着米饭肉往肚里咽，美滋滋的迷了眼，所以自己一直不能理解减肥吃代餐的人，是饭不香还是菜不美，要吃那些苦了吧唧的东西？

&esp;&esp;这新老客户

&esp;&esp;这两日忙活得转不开身，铺子有些年头，地面连着墙皮龟裂开裂，四边东一角西一角显得里外不一，颇影响市容，林云芝干脆找了镇上手艺好的泥瓦匠修缮，料子不求金贵，白灰面刷墙，板料是从瓦窑便宜讨买来的青砖，没废太多银两。

&esp;&esp;整间铺面不小，林云芝便依着墙角让人砌出两个小隔间，为往后附庸风雅的客人提供个小陶屋，怕店主不高兴，特地去解释一番。

&esp;&esp;“小娘子随意，别将我这老楼拆喽便成”店主收了钱，颇好说话。

&esp;&esp;林云芝才又做主添了个吧台，到后头盘筷，食案，胡床，橱柜在镇集市上买齐，杂七杂八地搁置在后院，只等前头竣工搬出来用。“贵人”次日晌午派了个少年来，相貌不显但手脚却麻利学东西快，林云芝指点半日，成品滋味倒能有七八分像，这便能出师，再多就不是嘴能讲清楚的。

&esp;&esp;“这豆皮同精面两种不同的法子我一并交于你了，回去代我问声郑老爷安”

&esp;&esp;少年在门槛处朝自己鞠手：“小娘子莫送，儿郎这便要回了，今早出来时老爷吩咐，他不日便要离乡，为谢小娘子慷慨赠方，他老人家同县府朱老爷有些交情，小娘子往后若有难处可去找朱大人，私下老爷有过交代，会对小娘子照付一二的”

&esp;&esp;林云芝忙回礼致谢，不顾人劝阻将人送上马车。

&esp;&esp;要开店这么大的事，总归是瞒不住，等泥瓦匠装修完，陶家人挑个黄道吉日，风风火火邀朋呼友，礼炮一放开了张。陶家兴前两日回学堂，赶着时候送来一对门联，字迹泼墨，颇有柳大家风范，林云芝觉得漂亮，往门楣上一挂，倒引不少过往童生驻留。

&esp;&esp;她打趣道：“叔叔这字甚好，倒叫咱家门楣从铜钱堆里，攒出两分风雅来”

&esp;&esp;这些日子相处，林云芝大体摸清楚人脾性，别心思没涨起来，惧怕先打压下去，有时也敢打趣斗嘴，陶家兴天子圣贤书读过不少，虽是农家子出身，礼仪规矩却足道，不同她犟嘴，只一味红耳根子落荒而逃，急急辩解：“嫂嫂贯会打趣”

&esp;&esp;一句话未说尽，先往堂前去了，嚷着是“帮忙”

&esp;&esp;“大男人，脸皮恁薄，往后可怎么讨媳妇”说话的是三堂婶田氏，乌发荆钗，眉眼间能瞧出少时清秀影子。

&esp;&esp;人尤爱揽喜婆的活儿，提到婚嫁难免又管不嘴问黄氏：“你家四郎年纪不小，老嫂子不寻思给他找门亲事？”

&esp;&esp;“不急”黄氏心下早有盘算，想着等人有了功名再议，老四媳妇不济同她一样，大字不识，将来如何做得好秀才娘子，书香门少年郎，俏心思

&esp;&esp;张府大宅，庭阶月色碎粼粼的抱了个满怀，主头屋子三尺长高大的山水屏风上，昏烛幽暗，映出团膀大腰圆的影子。哐啷一声，顶好的青花瓷杯摔得粉碎，毛尖茶叶横躺在地，边上匍匐的老妇人急急瑟缩下手腕，还是叫热汤溅烫了手。

&esp;&esp;“你说的法子用在哪，倒指给我瞧瞧”张正阳憋着火，他指派府里下人供这牙婆子差使，好些日子就是这般好结果？要不是身边的三钱巧在撞见，他哪里会知道心心念念的小娘子，非但没走投无路投奔自己，生意反倒开到了东街。

&esp;&esp;张正阳富居一方，非是心善菩萨心肠，叫人戏耍，寻了两个力气大的汉子把牙婆从院子架来，一盏子热汤险把人那团老魂吓跑

&esp;&esp;覃牙婆是真怕了，连连磕头求饶，半点瞧不见当初要银子那股盛气凌人：“爷听我两句辩，听完要打杀了悉听尊便，让老婆子别做有口难言的喉头鬼”

&esp;&esp;她膝行两步，面上满是恼色，又恨陶家娘子不识好歹，送上门的富贵不要非要过苦日子，让她老婆子难做，还好早早寻好由头。

&esp;&esp;“爷明鉴，哪是老婆子不肯使劲儿，分明是陶家小娘子有新靠山，压根不睬欠爷那百两银子”覃婆子这两日没少听平安村里的风言风语，原本不着调的事，叫她那张巧嘴一说，野地都能开出真花来

&esp;&esp;“爷怕是还不知道，镇上郑家的主人也瞧上了，郑家什么门陶家小姑

&esp;&esp;元旦不开张，需得央告熟客，免得白跑一趟，做了许久营生，不少叫她养刁习性，日日都要来吃上她家饼子一回，如今骤然断了莫名有些感怀，送两句关怀话外，一味叮嘱寻问何时开张。

&esp;&esp;满打满算，家里又不缺钱，想着偷两日闲，便答过了新年，第四日门庭会开，日子如此定下，有舍不得的也没法子，总不好追到小娘子家中去。

&esp;&esp;半卖半送，连着卤菜煎饼一样不留，算作人情留客：“还望三日后，诸位依能来捧儿郎家生意”

&esp;&esp;熟客原就惦记，这下又得顺水人情，更加欢喜道：“定来，定来”

&esp;&esp;夜里收拾干净碟盘，恐几日积灰，用粗罗布遮盖住。陶家有二房常住照看，除秽迎新的活儿，头两日李氏已经做主张罗，不用自己废心。

&esp;&esp;次日上酒肆添置一角椒柏酒，酒馆掌柜认出是东街陶家食肆的娘子，道两句佳节贺词，林云芝压着韵，回两句蹩脚诗句以示诚意，两相正儿八经的商贾，冒了半日文人雅士，倒不失为乐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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