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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策没有看见。他正沿着河床的倾斜度在泥沙中寻找着什么。周瑜游向他，轻轻拍打他的手臂。“公瑾？”孙策说。他的声音被耳麦搅得有些昏暗。周瑜示意他注意给氧装置上不断向红线靠近的数值。“还能撑半小时。”孙策说。他的手与周瑜交握了一把。水压从各种方向压迫着他肩上的伤口，就算隔着一层包裹严密的潜水服，水下的低温还是持续着向他身体里渗透。孙策“切”了一声，开始想刚才也许该再喝一支atan。耳麦里已传来周瑜充满警告意味的声音：“喂。”“我只是想想。”他笑。然后想起现在周瑜根本看不清他的脸。“我警告你，只此一次，只有那一支。”周瑜说。孙策用手指戳了戳周瑜的腰。潜水服的纳米材质达到了惊人的人体仿真效果，他的手指在周瑜的腰上迅速的压进一块小小的凹口。周瑜还没说话，他们的耳麦里同时响起孙权近乎呻吟般的哀求：“大哥，公瑾哥，你们能不能节约点氧气？”周瑜严肃的说：“能。”他们俯下身，双手探入泥沙，开始继续的寻找。江上，一条漆着风鸟家徽的三层游船在江心停下了发动机的运转。天还未亮。天色是淡淡的蟹壳青。刘表坐在船舱中，灰白的发根里第一次透出了他作为一个迈入老年的男人的疲惫。他的对面坐着陆逊，安安静静的在翻一本诗集。偶尔也跟刘表说两句话，充分的体现出一个好主人的风采。下一层的主舱里，虞翻在灵活的操作仪器。他负责孙策周瑜跟船上的联系，同时监控他们的氧气指数和身体指标。目前显示，孙策和周瑜还能在水下呆二十分钟，他们的心跳速度属于正常范围内。孙权和刘琦在下棋。刘琮被太史慈带走。当时孙权多看了一眼刘琦，发现他藏在袖子里的手其实有点抖。“他们能找到吗？”刘琦问。“应该能。”孙权笑，“我长这么大，就没觉得什么事是他们做不成的。”“你哥真是疯啊。居然喝atan。”刘琦苦笑着摇头。“还是最高纯度的。”孙权托腮，“别说你，我看到都很害怕啊。”“其实在那之前我还有犹豫的。”刘琦沉默了一会儿，“我也害怕。我怕了我父亲二十几年。有种东西叫积威的，真的很难解释。你大哥喝药的时候，就跟在我身上丢了把柴火似的。就像我父亲说的那样，孙家的人可以，刘家的人为什么不可以。不豁出命去，很多东西都只能看着，多看几眼，它就是别人的了。”孙权笑了笑，并不说话。他从骨子里是看不上刘琮的，哪怕他们这时候还是盟友。不过此时他却觉得这个男人也很可怜。“再来？”他重新摆开棋子。“嗯。”刘琮跟他一起排整棋牌。此时水下的水流忽然变得湍急起来。周瑜说：“涨潮了。”“我想我们找到了。”孙策说。他双手拉住了一只金属的环，用力上提。周瑜迅速的扯断缠在环上的水草。当那只黑沉的箱子被他们合力拔出泥沙时。孙策和周瑜同时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找到了。”虞翻说。他站起来，开启了拉动绞盘的装置。孙权和刘琦一起跑向船舷。铁链的船尾卡卡作响。很快的，一只漆黑的铁箱出现在水波中间。紧跟着它的是孙策和周瑜。被拉出水面后，孙策掀掉了潜水头盔，大口大口的喘气。“伯符！”周瑜扶住他。开始脱他的潜水服。孙权把铁箱扔给虞翻。转头向舱里喊：“拿止血绷带来！”“刘表先生，你要下去看一看那箱子么？”上层舱的窗口，陆逊礼貌的询问。刘表摇手：“不用了。”他说，“它已经不是我的了。”“它曾经是你的么？”陆逊冷笑，“你连看都不敢多看它一眼，只敢把它沉进江里。”刘表却并未反驳。半晌。刘表说：“你是没见过……”他闭眼斟酌着词句：“有些东西真是碰不得的。真是……有报应的。吕布他们的报应来得早。我的报应来得晚。不是不报。”“那是因为世叔你当年根本就没真的碰过箱子里的东西吧。”孙权说。他上来找陆逊。擦身而过的时候，陆逊说：“你身上的血？”“大哥的伤口又裂了。”孙权说。他明白陆逊的意思：“公瑾哥在照顾他。”“那你们敢碰么？”刘表冷笑。“你也知道的，我大哥那个人……”孙权一耸肩。刘表长长的叹息，靠上沙发的椅背，再不说话。谢谢捉虫子的姑娘~ua乃~——————铁箱上的泥沙被一点点的冲洗干净。虞翻开始动手清理水草。水流在铁箱上烙印的暗纹里冲刷。虞翻用白色的绒巾仔细的擦拭它。底舱里，孙策躺在沙发上，周瑜帮他重新包扎了肩膀。孙策说：“走吧，我们去看看箱子。”周瑜将他按回去：“再躺一会儿。”“我没事的。”孙策捧着周瑜的脸，认认真真的说。“最后的药效还没出来啊。”周瑜的声音不无郁闷。atan在最大程度的激发人体潜能后，通常会让人陷入沉睡中。据说那是一个漆黑而酣甜的梦境。常常让人无法再醒。孙策说：“马上就到时间了。”在他们订下这个计划时，孙策就每天服用一点鸠檀花，那是炼制atan的原料之一，他用了一个月的时间来给自己增加抗药性。目前看来很成功。在药效应该最后发作的现在，他确实感觉身体疲倦，但却还能保持清醒的思考。“没事的，我保证。”孙策举手发誓。“情况有变化，那时候不知道你会受伤。”周瑜皱紧了眉。“如果不受伤，也不到非要嗑这药的地步啊。”孙策笑着帮他抚平眉头。“……喂，孙伯符！”周瑜拽住了孙策往他肩下滑去的手。在铁箱外壳的清理工作完成以后。孙权绕着它，用相机给箱子拍照。刘琦神色凝重：“你们真要打开它？”“我也不知道。”孙权笑眯眯，“大哥只说了要把它带回家去给老爹看。”“孙权，”刘琦说：“你知道里面是什么吗？”孙权歪着头看他：“那你知道么？”刘琦点点头，又摇头，再点头。神色有些懊恼。孙权说：“你脖子痛不痛？”陆逊走上甲板，说：“开始返航。回去的机票已经订好了。就是这东西，”陆逊指了指铁箱：“好像只能托运？”“没那么麻烦。”孙策和周瑜出现在船头。周瑜很礼貌的对刘琦说：“刘公子，借你家的私人飞机用一用。”刘琦苦笑：“我难道还能拒绝么？”虞翻指挥人手把铁箱往木质的外装箱里搬。孙策点了一支烟，烟盒递给虞翻：“来一根？”虞翻笑笑，从善如流的抽出一支。江上风大，他用手遮挡着打火机上那团跳动的火苗。孙策与他对视而笑：“这几年辛苦你。”“等我算出怎么开这箱子后，你要给我放假。”虞翻说。他跟孙策除了隶属关系，有时候更像师友。他教过孙策一些算学入门的东西，不过他很快就发现精密的推演运算不是孙策喜欢的。他学来只是拿去忽悠周瑜和孙权。后来周瑜也拿这个去忽悠孙权了。虞翻就很果断的停止了授课。“我看上面的花纹，已经有点眉目了。”虞翻又说。孙策闻言，眉一扬：“不用算了。”虞翻一愣：“老大？”孙策将烟灰弹入江水，笑了笑。“我老爹临死的时候逼我发毒誓，不许我沾这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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