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豫亲王目送三骑飞奔而去，渐行渐远，方才吁了一口气。程远办事果然妥当，到了，水殿荷香绰约开（4）因为天气热，黄昏时分暑气未消，皇帝在清凉殿后水阁中与如霜乘凉。如霜近来胃口不开，晚膳亦不过敷衍，此时御膳房呈进冰碗，原是用鲜藕、甜瓜、蜜桃、蜂蜜拌了碎冰制成的甜食，如霜素来贪凉，皇帝怕她伤胃，总不让她多吃此类凉寒之物，只命内官取了半碗与她。如霜吃完了半碗，因见皇帝案前碗中还有大半，玉色薄瓷碗隐隐透亮，碗中碎冰沉浮，蜂蜜稠淌，更衬得那瓜桃甜香冷幽，凉郁沁人。她拿了银匙，随手挑了块蜜桃吃了。皇帝笑道：&ldo;嗳，嗳，哪有抢人家东西吃的。&rdo;如霜含着匙尖，回眸一笑，露出皓齿如玉：&ldo;这怎么能叫抢。&rdo;说着又挑了一块甜瓜放入口中，皇帝将碗拿开，随手交给小太监，说：&ldo;可不能再吃了，回头又嚷胃酸，昨天也不知吃错了什么，今天早上全都呕出来，眼下又忘了教训了。&rdo;如霜正待要说话，忽然内官进来禀奏，说道涵妃已至，特来向皇帝请安。如霜面上笑容顿敛，过了半晌方冷笑一声，将手中银匙往案上一掷，回身便走。皇帝只得吩咐内官：&ldo;叫她不必来请安了，皇长子眼下在华妃宫中，让她先去看看皇子吧。&rdo;，月晓风清欲堕时（1）涵妃至贤德殿时，已经掌了灯。华妃亲自迎了出来，一见了她，几欲落泪：&ldo;好妹妹，你来了就好。这些日子，真难为你了。&rdo;感慨间仿佛有千言万语，只是无从说起的样子。涵妃对华妃境遇略有耳闻，见她神色憔悴，不复昔日那般神气过人，携着自己的手，十分诚掣的样子。她心下不由觉得有三分伤感，只答：&ldo;多谢姐姐记挂。&rdo;向例照料皇子有四名ru母，为首的一位ru母陈氏，极是尽心尽责。率着众人迎出来，先向涵妃行礼，道是：&ldo;小皇子才刚睡着了。&rdo;涵妃心情急切，疾步而入，宫女打起帘栊，隔着鲛纱轻帐，影影绰绰看到榻上睡着的孩子，她亲自揭开帐子，见孩子睡得正甜，一张小脸红扑扑的，唇上濡着细密的汗珠，不知梦见了什么，唇角微蕴笑意。她心中一松，这才觉得跋涉之苦，身心俱疲，腿一软便就势坐在c黄边。接过陈氏递上的一柄羽扇，替儿子轻轻扇着。夜静了下来，凉风徐徐，吹得殿中鲛纱轻拂。皇子在殿内睡得正沉，涵妃与华妃在外殿比肩而坐，喁喁长谈。但见月华清明，照在殿前玉阶之上，如水银泻地，十分明亮。涵妃叹道：&ldo;没想到还能见着东华京的月色。&rdo;华妃含笑道：&ldo;妹妹福份过人，如何作此等泄气之语？&rdo;她们虽有所嫌隙，但皆是皇帝即位之前所娶侧妃，眼下颇有化干戈为玉帛之感。提到如霜，华妃深有忧色，道：&ldo;没想到咱们会落到如今的光景，旁的我倒不怕，就怕她终有一日住到坤元殿去，到时你我可只怕没半分活路了。&rdo;坤元殿乃是中宫，皇后所居。涵妃大感惊诧：&ldo;她出身罪籍，如何能母仪天下？&rdo;华妃道：&ldo;这种掩袖工谗，媚惑君上的妖孽，万不能以常理度之。册妃之时内阁也曾力谏，皇上竟然执意而行，程太傅气得大病了一场，到底还是没能拦住。&rdo;涵妃倒吸了一口凉气，有些仓惶的问：&ldo;姐姐，如今咱们该怎么办，难道眼睁睁瞧着她欺侮咱们？&rdo;华妃道：&ldo;唯今之计，只有在皇长子身上着力‐‐皇上素来爱孩子，又看重皇长子，父子之情甚笃。只要皇上善视皇长子，那妖孽就没法子。&rdo;涵妃叹道：&ldo;话是这样说，可皇上素来待我就淡淡的，经了上回的事，更谈不上什么情份了。&rdo;华妃执住她的手，她们说话本就极轻，此时更如耳语一般：&ldo;眼下正有一桩要紧事与妹妹商量‐‐只怕那妖孽这几日就要爬到咱们的头上去了。&rdo;涵妃见她如此郑重，不由问：&ldo;姐姐出身高贵，如今又是后宫主事，那妖孽如何能越过姐姐去？&rdo;华妃愁眉紧锁，道：&ldo;我听清凉殿的人说，这几日那妖孽不思饮食，晨起又恶心作呕，虽未传御医诊视，但依她这些症状，只怕大事不妙。&rdo;涵妃大惊，失声道：&ldo;哎呀，莫不是有……有……&rdo;硬生生将后头的话咽下去，转念一想，更是急切：&ldo;如今她专宠六宫，万一她生下皇子，那可如何是好？&rdo;犹不死心，问道：&ldo;不会是弄错了吧，莫不是什么病？&rdo;华妃端起高几上一碗凉茶，轻轻呷了一口，漫不经心的道：&ldo;不管是不是弄错了，反正咱们得想法子，让她永远也生不出皇子来。&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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