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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节（第2页）

&esp;&esp;一年多的时光，谢枕书更白了。长期不见日光使他看起来如同夜间诞生的玉雕，坐着不动时，显得很困倦。可他只要稍微抬一抬眸，眼神就如同帐外冷风，从不为谁而停留，仿佛一直待在离人极远的地方。

&esp;&esp;他道：“谢谢。”

&esp;&esp;助手忙说“不客气”，他把背包收拾好，谨慎地塞到了自己两腿间，这样即便睡着了，别人也无法碰他的背包。他裹紧不合身的军大衣，说：“长官，咱们已经走到青花鱼港的范围内了，是不是马上就能看到船？”

&esp;&esp;谢枕书“嗯”了一下，算作回答。

&esp;&esp;他们离开时，从实验室里带走了连接需要的设备。白天，谢枕书要带着幸存者在大雪里前行，晚上，他要操控厌光带人守夜。几个月下来，是神也要露出几分疲态。

&esp;&esp;助手不再吭声，抱着保温杯喝起热水。侧旁架着个简单的电炉，大家都围坐在这里。不消片刻，一位天赐教信徒合起神书，开始向谢枕书祈祷。

&esp;&esp;大伙儿对此习以为常，甚至跟着低声诵读神书教义，只有谢枕书神情淡淡，垂着眼眸，置若罔闻。

&esp;&esp;今天雪下得太大，他们停下前进的步伐，都挤在帐篷里等待雪停。谢枕书小睡须臾，再清醒时，天已经黑透了。

&esp;&esp;助手说：“这雪怎么还不停了，照这么下下去，会堵住路的。”

&esp;&esp;教徒虔诚地说：“有神明在这里，你我必定顺利到达。不要怕，不要慌张。来，跟我一起，向神……”

&esp;&esp;他蓬头垢面，因为几次遇险，认识的人都死得差不多了，便把谢枕书视若神明，在祈祷一事上格外狂热，甚至有些疯癫了。

&esp;&esp;谢枕书不理会他们，掰开自己干硬的面包，吃了一点。

&esp;&esp;大概九点左右，帐外风声渐小，助手凑到门口，想看一看情况。他戴上从尸体上扒下的夜用装备，眯着一只眼睛，边看边说：“这雪都积到人大腿的位置了。”

&esp;&esp;其他人趴到助手边上，七嘴八舌地问：“咱们停边上的车怎么样了？厌光呢？厌光冻住没有？物资有没有事啊？”

&esp;&esp;助手说：“挺好的，都挺好的！离这么近，真有什么事我们都能听见动静……诶！我看远处有灯光啊。”

&esp;&esp;远处，有两道灯光似车灯，在雪地间晃悠悠地行驶。

&esp;&esp;助手突然说：“熄火关灯，快！”

&esp;&esp;幸存者们动作迅速地把电炉关掉，畏缩地挤在一起，在黑暗中不敢讲话。

&esp;&esp;这天寒地冻的，哪有人半夜赶路，多半是在此游荡的战争武器。因为傲因的善变，现在除了夜行游女，大家很难再分辨出其他战争武器是谁。

&esp;&esp;助手看不清它的全貌，只觉得它似车非车，灯还是猩红色的。待它又靠近些许，看得出它似乎受了伤，一瘸一拐。

&esp;&esp;只要不是傲因就好，傲因有探测系统，能发现人类的位置，其他战争武器就不一定了，它们多数听从傲因的指令，或者只能探测武器装备。

&esp;&esp;助手不敢继续窥探，怕夜用装备暴露自己。他屏息静气，和其他人靠在一起，听那跛脚怪物越靠越近。教徒紧紧抱着神书，闭眼默念着什么。约摸两分钟，怪物经过了他们。

&esp;&esp;一人说：“走了。”

&esp;&esp;助手松出口气，道：“听声音重量不小，就是不知道它在干吗，要去哪儿，明天路上千万别遇到。”

&esp;&esp;教徒道：“有神明在，它奈何不了我们，就算遇到也——”

&esp;&esp;帐篷顶部忽然矮了几分，只听几声尖锐的鸣叫，整个帐篷都被压歪了。

&esp;&esp;助手说：“它没走，要塌了！”

&esp;&esp;一行人拽起自己的背包，争先恐后地冲向门。帐篷“轰”的一声，塌在雪地上，几个还没有跑出来的幸存者被压在了底下，放声大哭。

&esp;&esp;教徒抡起神书，砸在其中一个的头上，发狠似的说：“不许哭喊！”

&esp;&esp;喊声会引来更多的怪物。

&esp;&esp;助手奔向车的位置，雪已经埋到了他的腿根处，他得去帮长官打开连接设备。

&esp;&esp;众人终于瞧见了这怪物的全貌，竟是只体貌怪异的鸟。这鸟有九颗金属脑袋，脖颈粗壮，晃动时如同乱舞的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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