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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8章（第1页）

&esp;&esp;楚晚宁茫茫然立在灶台边，他神识里有那么一刻的清明，这一刻的清明就几乎要了他的命，他忙遏制着指尖的颤抖，抬手去揭盖——

&esp;&esp;粥煮了，总会有人喝的。

&esp;&esp;他如今有着墨燃的零碎记忆，墨燃孩提时很穷困，吃不饱饭，得一只热气腾腾的饼都是能开心一整天的事情。

&esp;&esp;墨燃不会浪费的，所以也总会醒来。

&esp;&esp;粥煮好了，他又去院里清扫积雪，而后折了一枝新的腊梅，带回去剪掉枝梢，浸在陶土小瓶里养着。

&esp;&esp;梅花香十里，这样墨燃走在路上，还能闻见人间。

&esp;&esp;不，他的意识又混乱了。

&esp;&esp;什么走在路上，什么闻见人间……墨燃分明还好好地躺在这里，和昨日和前日和几天前一模一样，只是面庞更清癯消瘦，脸色更苍白。

&esp;&esp;他还会醒的。

&esp;&esp;两辈子了，无论是怨是憎，是爱是怜，自他们相遇后，墨燃就从来没有主动离开过自己。所以渐渐地，墨燃浸透了他的生命，成了风，成了时辰，成了流过指隙的泉，披于长发的光。

&esp;&esp;他是他的日夜晨昏，是他的一世红尘。

&esp;&esp;楚晚宁漫步在这红尘里。这个尘世，雪还会落，蝉还会鸣，秋荷还会死，夏花还会生，一切如旧，所以墨燃怎么会离开呢？

&esp;&esp;他愿意守着他，伴着他，一天又一天，等着他醒来。就像前世的墨燃与楚晚宁的尸身定下了契约，这一生阴阳倒错，楚晚宁也做了与踏仙君相同的事情。

&esp;&esp;“只有我走的那一天，你才会离去。”

&esp;&esp;曾经站在红莲水榭里，墨燃一身黑袍，这样对长眠的楚晚宁说道。

&esp;&esp;“陪着我。”

&esp;&esp;而今，南屏深谷中，楚晚宁一袭白衣，竟与当年的帝君重叠。

&esp;&esp;他伸出手，抚上墨燃毫无血色的脸庞：“……陪着我。”

&esp;&esp;金光起，他的灵力流转到那具尸身体内，从此之后，哪怕碧落黄泉，天上人间，只要世上仍有楚晚宁在，墨微雨的尸身便不会腐朽烂去。唯有多年之后，楚晚宁离世，灵力的流转终止，他们才会一起消亡。

&esp;&esp;化成灰，散作齑粉，零落成泥碾作尘。

&esp;&esp;他与他一起离去。

&esp;&esp;天音阁圣殿的炭火熊熊燃烧着，在墙壁上透落明暗不定的光影，木烟离独自立在大殿中央，负着手，闭目阖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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