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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此时此刻,路狄亚又不由的庆幸自己并非当真能够看见,因而晕血的症状倒也没有多厉害,忍一忍倒也扛过去了。
&esp;&esp;只是,路狄亚并不认识这些古字,饶是他跟随现任妖委会的轮值主席,也是那人身边唯一的妖兽,可惜庄锦的博学多识,不代表他也能达到同等高度,说起来如果不是近来这连番动荡,他依然只是一介不受重视的小小看门人,守着那个幌子一般的占卜小店。
&esp;&esp;然而是否当真认识,如今看来似乎都不甚重要了,既然路狄亚能够不费吹灰之力打开苍璧上面无比精巧的机关,合该这里面的东西也是要由他来承继的。
&esp;&esp;卷轴上的内容在路狄亚的脑海中自动浮现,包括含义以及读音,带着音乐般的韵律感。
&esp;&esp;路狄亚并非诗人,也并非歌手,但在这一刻他却清楚的知道,一旦自己随着脑海中的印象去吟唱,那么必将是一首宏大中带有悲壮的颂歌。
&esp;&esp;—以血为墨
&esp;&esp;血如珊瑚珠,这句话用来描述当前的情景,当真是再恰当不过。而十指连心的滋味,如今的灏湮也算是彻彻底底的体验了一回。
&esp;&esp;被锐器刺破的中指,鲜血从破口处冒出来,滚圆的形状,殷红的色泽。
&esp;&esp;原本不该是什么重伤,但偏偏本人不打算让其愈合,反而逼迫着血液不断渗出来,并且速度还不算太慢。
&esp;&esp;若非如此,又如何以血为墨,写满手下的一卷卷轴?
&esp;&esp;只不过随着灏湮的动作,每每完成一个字,血色就从她的脸上褪去一分。大祭司的姿容放在平常也无法归于健康那一类,总是被轻愁薄怨笼罩着的女子,难免会带着呵气得化的脆弱。如今这脆弱之态显然是到了极致,当血气一分不剩的时候,她整个人已经苍白的近乎透明。
&esp;&esp;灏湮站在桌案的这一边,而另一边却有个少年,眼巴巴的瞅着自家主子。年纪太小,他自然还不懂得如何掩饰自己的忧心忡忡——况且,当担忧的情绪浓烈到一定程度,当真是想遮掩都是遮掩不过去的。
&esp;&esp;每看到对面主人身躯不稳,晃荡的时候,少年总是一惊,几次三番伸出手作势要扶她一把,可又唯恐会对其产生不该有的影响,最后也只得讪讪将手臂放下。
&esp;&esp;而且到了后面,少年更是不敢采取任何行动了,灏湮的身形看起来已带上几分模糊,仿佛存在于此的仅仅只是一抹游魂,哪怕他只是伸一伸指头,都能将她戳散了。
&esp;&esp;在全族妖兽的心目中,大祭司乃是无比高傲的,而灏湮本人自然也极为自矜。倘若有人去问灏湮本人最为看重什么东西,大概除了“尊严”之外,再难有其他答案。
&esp;&esp;这么一位骄傲到骨子里的女子,加之其原本已是地位超然,更是不会容许自己在别人面前展露一分一毫的软弱。只可惜这一次她着实太过透支自己的体力,尽管意志还在强撑,可右手还是出自本能的在桌沿上撑了一下,总算避免摔倒的命运。
&esp;&esp;“大人!”一直进退两难的少年终于忍不住发出一声低喊,冲了过来,抬起手臂护在灏湮背后。
&esp;&esp;不过即便到了这个节骨眼上,少年的行动依旧不敢过于放肆,只是虚虚的护在主人的腰背处——由此可见,在平素的日子里,大祭司是何等的严于律己并且严于待人的。
&esp;&esp;灏湮的右手继续撑着桌子,借着这个姿势缓了一缓,倒也从眩晕之中挣脱出。面上重新端起整肃的表情,随手朝侍奉的少年摆了一摆,表明自己身体无碍。
&esp;&esp;然后,她便将方才费尽心血书写好卷轴仔仔细细的卷了起来。她的动作是那般仔细而谨慎,最后卷出来的物事看起来无比整齐,密密实实的一匝。
&esp;&esp;整理好了东西,灏湮这才向着窗户的方向招了招手,正在召唤什么。不错,这屋内还有的说上几句安慰的话,只可惜她整个人看起来都有些漫不经心。望出去的目光也空落落的,并没有着意停留在哪处。大祭司原本已是高深莫测,如今更加让人难以揣测她正在想些什么。
&esp;&esp;接下来度过的十三天,便是凌纹记忆中最后的安稳日子。从日升到日落,其间几乎都不曾发生什么大事,平静的光阴可以说一晃就过。
&esp;&esp;非要在这段时间内挑出什么不一样的事,则是到了忽然找上门来。
&esp;&esp;当日凌纹正好从厨房端了大祭司的午膳正要送过去,就被自家弟弟拦住了,后者举止粗鲁,不由分说就将人拉扯到了一棵大树后面。
&esp;&esp;对于这个桀骜不驯,脑子里不知在想些什么的弟弟,凌纹一年到头也是见不上几面的,说的过分一点,他们甚至欠缺寻常兄弟应有的亲情。就这么被硬生生的搅扰,而且还砸了托盘上的饭菜,可想而知凌纹如何着恼。
&esp;&esp;可是当哥哥的都还没来及兴师问罪,凌章反而张口就说,“跟我走,马上!”
&esp;&esp;凌纹没想太多,只当这个奇怪的弟弟只是寻常闹别扭,于是敷衍道,“要走也得等等,我先去给大人重新制备一份午膳。”
&esp;&esp;凌章冷冷一笑,笑的颇为不屑。“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管这个?那女人死期将近,有没有饭吃都已经无所谓了。”
&esp;&esp;手上还提着空空如也的托盘,凌纹不确定自己当真听明白了这话的意思,当即皱眉。
&esp;&esp;凌章却懒得解释,不由分说的扣住自家哥哥的手腕,就要动用蛮力将人拖走。“先走吧,越拖得久就越是麻烦。”
&esp;&esp;凌纹倒也没有如何挣脱,既然对方死死扣着他的手腕,他也就任由他了。只不过凌纹的脚下就如同生根一般,并不曾挪动半步。“把话说清楚,这样不明不白的,你知道我是不可能离开的。”
&esp;&esp;事实上,就算当真将一切说透彻明白了,凌纹也不见得会接受对方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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