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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节（第2页）

&esp;&esp;东苑中，南康公主与司马道福、黄氏、杨氏等人坐在一起品茶闲话，气氛十分融洽。在南康公主看来，这几个都是自己人，说话倒也不必避讳什么。

&esp;&esp;却不知如今的司马道福心中对她的态度很矛盾。她知道南康公主对原主很好，如今也很喜欢她，但她熟知这段历史，明知道南康公主是未来楚太祖的敌对派，后来没落到什么好下场，她自然应该有多远躲多远。

&esp;&esp;可关键是，如今她还没能想到办法解除和桓济的婚约不说，若不和南康公主保持好亲密融洽的关系，她根本找不到其他理由见天往桓府上跑，更别提时不时地长住一段时间。

&esp;&esp;如今真是，和南康公主关系好可能会遭到桓歆敌视，关系不好，却连接近桓歆的机会都没有了。两害相权取其轻，她只好勉为其难地一边维持和南康公主的交情，一边去搭桓歆那条线了。

&esp;&esp;不过，每次和南康公主等人坐在一起，那种总是被人当作南康公主未来儿媳的感觉，还真是叫她心里无比别扭，偏又反驳不得。还有那大肚子的黄氏，总把她当作未来妯娌，一副誓要和她争夺南康公主欢心的架势，天知道，要不是现在情势所迫，谁稀罕这种注定要失败的女人的好感哪！

&esp;&esp;虽说心中诸多抱怨，但司马道福的面上功夫还是做得很好的。与前主一样，在长辈面前撒娇卖乖那就跟本能一样，是以就算她如今两边踩船，南康公主也依然很喜欢她。

&esp;&esp;眼下，南康公主正在说起前些时候求画的事情。起因是她在王家集会上见到的一幅戴逵的道祖像，很是精妙传神，于是兴起了自己也去求一幅的念头。

&esp;&esp;当下玄学盛行，许多世家贵族都时兴在家中悬挂道祖像，南康公主会想着跟风也很正常。

&esp;&esp;戴逵是时下博学多才的大才子，极善画道，人物画、宗教画、山水画都极为出色，在晋朝极富盛名。但此人最是清傲，绝不出仕不说，也不屑讨好权贵，作画全凭个人喜好，不管什么人来求画，都要他高兴了才肯画，不高兴就千金不与。是以，他的画极为难得，说是价值千金也毫不夸张，建康的世家贵族们都以能得到他的一幅道祖像挂在家中为荣。

&esp;&esp;南康公主自然也想求一幅，只是，遣去的下仆求画几次被拒不说，连这次专门派了大儿桓熙亲自上门也依然没成功。于是只好退而求其次，去求建康城中声名鹊起的顾家九郎君顾恺之。

&esp;&esp;哪知此人处来求画的，也是宾客如云。顾恺之虽不像戴逵那般古怪脾气，却也好不了多少。他手头积压了不少的求画帖子，可不管你哪个身份高哪个身份低，他顾家也是江南大族，用不着向这些权贵们低头，一个个按先后帖子排下来，南康公主这一幅算起来那也要排到明年去了。

&esp;&esp;这样几番折腾下来，让南康公主不由得心生懊恼，道：“我如今算是明白了，那些所谓的才子都是些眼高于顶的东西！这道祖像，我还不信就只有他们画得出了！”

&esp;&esp;司马道福闻言，不知怎么就鬼使神差地道：“长姐何必舍近求远去求那些倨傲的世家才子，须知你府上，就有个一画百金的大画师呢！”

&esp;&esp;南康公主闻言十分诧异，“我府上？阿福说的是何人？”不管是她的两个亲儿还是几个庶子，都跟他们那老父是一脉相承的德性，兵夫都不差，吟诗作画却委实不太拿得出手。

&esp;&esp;“就是您那七女，桓姚，她的画工，可丝毫不比顾九郎君差。她人物画传神逼真，山水画高远超然，如今在这建康城中，也是有名的后起之秀呢！我可是亲眼见过她作画的……”她可没有夸张，虽然桓姚年纪尚幼，但她后来确实是和戴逵顾恺之齐名的大画家。

&esp;&esp;南康公主的原先笑着勾起的嘴角逐渐耷拉下来，疑惑道：“她竟有这样的名声？我在外头怎么丝毫未曾听闻？”

&esp;&esp;司马道福答道：“她在外头没用过自己的真名，化名作玉衡山人，外头传的也是这个名头。我也是因为之前见过她作画用印才知晓的。”

&esp;&esp;这名头还是她那便宜父亲最先传出去的。这也就是孽缘，历史上这便宜父亲为长大后的桓皇后神魂颠倒，如今还没见过她的人，就这样欣赏她的才气，为她宣扬名声不遗余力。她原先还想着阻止两人见面，却不想还人家根本连面都不用见就能让人为她做到这种程度。

&esp;&esp;南康公主一想，最近去外头参加宴会，恍惚间确实有听人说起过这个叫作玉衡山人的。随即皱起眉头问道：“她是何时学的画？”她可从来没允许过桓姚进学，她连识字的机会都不可能有，更何况学画。她们芜湖院那个样子，哪来的钱给她买学画的笔墨纸砚？

&esp;&esp;此时杨氏上来说，“公主，前几月奴就跟您说过的，有人见七娘子背着画板在花园里写写画画。”

&esp;&esp;这么一说，南康公主倒是想起来了，杨氏当时确实跟她说过这话，只是，她觉得桓姚那么一介小女，就算写写画画也不可能弄出什么名堂来的，当时她又一门心思放在难得回府的桓温和两个儿子身上，根本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esp;&esp;眼下最关键的是，外头传得这样风生水起的，桓温到底知不知道？

&esp;&esp;前些时日，听人回报说桓温去过一趟芜湖院，但因为并未留宿，甚至没跟她提过要给芜湖院换个住处或者增派奴仆之类的事情，她也就认定李氏这下是铁定翻不出风浪来了。

&esp;&esp;如今想来，桓温好好的怎么会想起去芜湖院，肯定是因为知道桓姚那个小贱人的事情了！

&esp;&esp;明明是捏在她手头的蝼蚁，竟然还妄想翻身！

&esp;&esp;南康公主往案桌上狠狠一拍，这对下贱的母女，胆子倒是不小！

&esp;&esp;“长姐……”司马道福见南康公主脸色阴沉，似乎这才想起桓姚和南康公主的关系，不由有些忐忑。

&esp;&esp;桓姚是一直瞒着南康公主学画的事情的，而她这个长姐又是见不得桓姚母女好的。若是桓姚因此被南康公主发作了，又知道这些话是她抖给南康公主的，肯定会讨厌她，这样，会不会也破坏将来她在桓歆心目中的形象。

&esp;&esp;“长姐，其实桓姚是个很好相处的小娘子，人也不坏的。况且，她画作得那样好，才学画一年就能画得这么好，也是个难得的天才了，传出去，大家也都会赞扬长姐你教导有方……”司马道福觉得，她得给桓姚说点好话。这样，以后就算这事传出去了，她也算问心无愧，毕竟，她刚才也是无心之失才说漏嘴的。就算她不说，南康公主迟早也会知道。

&esp;&esp;天才？南康公主平生最恨的就是天才！就因为桓歆天资奇高，桓温那老奴才会如此偏疼他，把两个正经嫡子放在一边。桓府有桓歆一个天才还不够？还要来个桓姚？桓温历来深恨那个武夫名声，如今有了个堪称才女的女儿，那还不得好好捧起来。到时候，他文有桓姚，武有桓歆，她的两个儿子还算什么！

&esp;&esp;南康公主面色阴沉，对习氏和桓歆无可奈何，难道还能收拾不了李氏和桓姚？

&esp;&esp;“呵，我今天倒要看看，这个天才画师到底有多能耐！”遂叫人去了芜湖院传召桓姚。

&esp;&esp;欲加之罪

&esp;&esp;桓姚原本还不时为那日在花园被桓歆撞见的事情困扰着，不知他当时那句“不可再有下次”是不是意味着那件事真的就此揭过。一接到东苑的传唤，顿时什么忧虑都抛在脑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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