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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见过后妈生的孩子有人疼么？”程夫人没好气道。“愿意让他在杨家长大，杨太太已经是活菩萨了。”“杨伯伯不可能对自己的亲儿子不管不问的嘛。”程夫人嗤笑：“什么亲儿子，病猫子一只。”“妈，你再这么说话我跟你绝交！”“哟！”程夫人失笑地打量她，道：“跟我绝交，你跟你后妈去呀，告诉你，下一个杨子凡非你莫属。”程乐乐可没心思跟她开玩笑，道：“杨子凡得了什么病？严重吗？”“先天性心脏病，运气好的话多活一个月不成问题。”她说得随意，程乐乐却惊得目瞪口呆，一个月？刚刚他明明就很好，明明就没病的样子。他真的要死了吗？“要死的又不是子恒，你伤心什么？！”程夫人见她眼眶发红，安慰道。程乐乐盯着车窗外飞泄而去的景物，心头如压了重石块般难受。杨子凡，她第一次与他见面，也有可能是最后一次，也许这就是人们常说的昙花一现。她的手触碰着手袋里的枪枝，想起他略显苍白的脸，还有眸中满满的两眶忧郁。心底有情素不断盟生着，是怜悯？担忧？夭折的爱恋下课铃刚响过，校园像炸开了的油锅，瞬间沸腾！人潮不断地涌出教室。“乐乐，中午的练习作业借我抄一下。”王心影瞟了程乐乐一眼，继续收拾书本。程乐乐将本子扔在她面前：“给你。”“喂，你好歹也拒绝一下吧？这么残害国家幼苗。”王心影接住横飞而来的本子，翻翻白眼道。程乐乐吃吃地笑着，故作认真地打量着她：“还国家幼苗呢，再过一个月就要成朽木了。”“我不生气！”王心影将包包往背上一甩，豉着嘴，在忍。“真是个成熟的好孩子。”程乐乐调笑道。程乐乐坐在王心影的自行车后座，抱着她细小的腰身，凉飕飕的微风拂面而过，她享受地闭了闭眼。这路，走了三年，总算要毕业了，不用走了。前面是市级医院，杨子凡一直住着的医院，她第一次留意起这间诺大的医院大楼。雕花铁网内，是一个人工打造的优美花园，许许多多的病人正在散步，聊天。程乐乐无意识地找寻起那个让她万分同情和好奇的身影。人群中，杨子凡的身影若隐若现，素白的帅脸依然忧郁，目光随着程乐乐的身影移动而动。四目交汇，程乐乐的呼唤声卡在喉间，愣愣地任由王心影将车子骑走，任由他的身影消失在眼前。甚至忘了她其实可以跳下车子，可以走进那个花园。－－－－－－－－－－－－－－－－－－－－－－－－－－－-这一天，程乐乐没有坐王心影的车回家，医院门口的月季花开得正红，她采了枝，捏于两指间。程夫人不让她再见杨子凡，她是偷偷来的。杨子凡正在安睡，她俯身，放肆地打量他绝美无比的帅脸。将月季花抵在他的鼻尖处，另一只手將早已准备好的dv对上他的脸，不一会儿，杨子凡便被花香唤醒了。“程乐乐？”杨子凡怒瞪着她，借以掩饰自己心中的惊喜。“我已经拍了一个多小时了。”程乐乐嘿嘿笑道，将dv随意往桌上一放。杨子凡望了一眼墙上的钟：“说谎。”程乐乐俏笑，将月季花递了过去：“送给你。”“谢谢。”他毫不客气地伸手，程乐乐却避了开去，道：“我有条件的。”“说！”“等我高考结束后你必须教我打枪。”“我也有条件。”“说!”程乐乐学着他的口气。“你必须让我抱五分钟！”“三分钟！”五分钟太长，她会窒息的。杨子凡嗤笑一声，瞟了她一眼：“不就是医院门口偷来的月季花，我不稀得要。”“好啦！”程乐乐打量着自己，不太乐意道：“今天没有上体育课，身上应该不会很脏，就让你抱抱吧。”夭折的爱恋2杨子凡得意地笑出声，伸出双臂将她抱在怀里，他的脸抵着她的发，闻着她身上的清香。冷漠的双眸第一次被柔情取代，在这个世界上，让他唯一留恋的便是程乐乐，他不想死，从四年前第一次见到她开始。那一年，她还是个小女孩，因为杨子恒出国在机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送給你。”杨子凡不知从何处变出个粉红色的精美心形盒子，塞进她的手里。程乐乐睨着盒子，想要，但怕有诈：“条件是什么？”“不要总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杨子凡没好气道。“你怎么知道我会来？还准备了礼物？”程乐乐接过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条铂金项链，吊坠处镶钻，好俗的礼物！她还是很高兴的收下，嘻嘻笑道：“一朵月季换一条上十万的钻石项链，今天没白来。”“明明就不喜欢！”杨子凡瞟了她一眼，够虚伪的。“子凡哥哥送的礼物，我怎么会不喜欢？只不过是有点贵重过了头。”“如果你觉得不好意思，就拿北大的录取通知书的py件还我人情。”程乐乐自信满满地一扬头：“到时给你印十份！”“口气不小！”静默！良久。“你是不是每天都在我放学的时候偷看我？”程乐乐摆出一副质问的样子，抬头瞪着他。杨子凡似是做了坏事被抓，尴尬地摸了摸鼻子道：“其实也没有每天，三年加起来大概也就三百多天。”三年？程乐乐错愕地盯着他，她居然毫不知情。如果不是程夫人告诉她杨子凡住在这个医院，她也就不会留意，现在也不会发现一直默默注视着自己的人。三年来，她疯疯癫癫地与同学嬉闹而过，与王心影互抢自行车争个你死我活。这一切，是否都落在他的眼中？“偷窥别人是不道德的。”程乐乐掩饰着心底的悸动，玩笑道。“下次不会了。”杨子凡道，这话说得有些苍凉，他，马上就要离开这个世界了，再也看不到她快活的身影。他伤感的话语落在程乐乐的耳中，程乐乐凝视着他，却不知该如何去安慰。对一个快要死的人，安慰只会让人徒增伤感。一个半月后就高考了，程夫人说他可能活不过一个月，她，害怕他死去。“子凡哥哥，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程乐乐搂着他的脖子，半撒娇道。“当然。”他搂着她细小的身子，尽管想搂得更紧些，可是手却越来越使不上力，最终只能由她背上滑下。“子凡哥哥！”程乐乐惊叫，急忙伸手去按呼叫器，杨子凡就像从来就没醒来一样。瞌着眼，眉头紧皱。“子凡哥哥??????“程乐乐低喃着，任由医生护士将她挤落在地上。医生熟练地在杨子凡身上弄来弄去，几分钟后，如无事人般走出病房，只留下一名护士将点滴插在他的手背上。夭折的爱恋3“护士，他怎么样了？”程乐乐这才想起来问护士。“没事。”护士平淡道，随后转向她：“小姐麻烦你回去吧，除了病人家属，外人不能在这个时间守在病房里。”程乐乐愣愣地点头，注视着他，将垂落在床下的月季花拾起，塞进他的手中。黯然地转身走出病房。医院的回廊处，几个家属追着一部蒙着白布的推车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车子由程乐乐的眼眼掠过，她驻足，默默地看着她远去，脸上的泪趟下。这就是死亡，好残忍，她从来就体会不到的残忍。她不敢想象杨子凡死去时会是什么情形，她会不会如刚刚的那些人般肝肠寸断？没有死亡，多好！没有离别，多好！她的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越流越急。在卫生间的镜子前，她看到自己的眼睛已呈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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