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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韩近瞪了他一眼,气得想要指着他的鼻子骂,思来想去却终究是忍住了。他经过裴濯的时候,阴阳怪气道:“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小裴大人,日后可要小心了。”
&esp;&esp;这话只有他们二人能听见。
&esp;&esp;裴濯未置一言,侧过身给他让了路。韩近……裴濯记得他,在许多年前,此人曾与裴聿书结下了仇怨。
&esp;&esp;待韩近离去,裴濯刚要抬脚,便听见身后传来章若晗的声音。
&esp;&esp;“裴大人想好了吗?从今以后,朝堂上再无裴府遗孤,而只有太师的中书舍人了。”
&esp;&esp;裴濯没有回头,声音冷淡:“无论是何官职,皆是为了唐国社稷。况且,四年前我的决定,想必褚大人更加清楚。”
&esp;&esp;章若晗被他噎了一下,怒意刚要涌出,又听裴濯道:“何况,这世上从来没有什么裴府遗孤。章大人说话也要注意些才是。”
&esp;&esp;“……你!”章若晗气极,拂袖而去。
&esp;&esp;裴濯立于承平殿前的石阶上,望见不远处高耸的宫门,如一块冰冷的巨石,阻隔了此间内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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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裴濯回府的马车上,途径窄道的拐角时,一个人影翻了进去。阿湛嘴里叼着草叶,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他轮廓深刻,露出的虎牙却显出了青涩。
&esp;&esp;“人见着了吗?”裴濯问。
&esp;&esp;阿湛点了点头,从怀中掏出了一张薄纸,上书二字——“红馆”。见裴濯看清了,阿湛反手就将纸撕成了碎片,沿着飘起的窗布撒进了建河之中。
&esp;&esp;随即,阿湛又比划了起来。
&esp;&esp;裴濯微微颔首:“那日劫杀我们的,当然不止佑西府和龙神殿的人。”
&esp;&esp;这十年来,唐国的朝堂之上,佑西府和龙神殿的势力逐渐扩大,以褚梁为首的一派凭借着李思玄的青睐气焰极为嚣张。这些人权倾朝野,令诸臣担惊受怕,甚至只能通过贿赂表明自身立场,以求豁免。甚至连藩王也不例外。
&esp;&esp;至于那些不肯的,佑西派的便相互勾结,凭空制造冤案,将他们严刑逼供,抄家或是流放都不过是一句话的事。这些年来,地方大员被罢免和下狱无数,几乎是全数清洗,换上了佑西派信赖的人。
&esp;&esp;裴濯记得,去年北海州的一位刺史,只因续弦妻子的弟弟有盗窃之嫌,也被全家下狱。此类事件层出不穷,愈演愈烈。
&esp;&esp;因此,朝中人人自危,只愿求自保,莫要再论什么苛捐杂税、贫苦徭役。双眼一闭,朱门一阖,自然什么也不用看见。
&esp;&esp;然而,世间万物,若极必反。褚梁一派如此做法,必然在暗中引起了无数人的反感——经年累月,愈加深厚。那些散落在黑暗中的水滴也会在迷茫之中逐渐汇聚,形成一股暗流。
&esp;&esp;裴濯看不见那股力量。但他知道,它一定存在,并且已在暗中等候多时。
&esp;&esp;在回帝都的路上劫杀他们的,不止是佑西府和龙神殿——还有那股来自暗流中的若隐若现的身影。
&esp;&esp;阿湛奇怪地仰着头,见裴濯眼中隐隐浮出了一丝久违的笑意。
&esp;&esp;“不必担心,这是值得高兴的事。”裴濯道。
&esp;&esp;阿湛挠了挠头,冰蓝色的眼眸里一片茫然,实在是想不明白。
&esp;&esp;忽然,马车停下了,阿湛一个趔趄摔了出去。
&esp;&esp;裴濯掀开帘子,只见府门边堆着大大小小的箱子,几乎要淹没了巷子。这帝都的春雨不知何时又飘了下来,打湿了青石板路面。
&esp;&esp;一袭霁青衣袍的人撑着油纸伞立于那杂乱的木箱子之前,正直勾勾地望着他。将晚天色落在那双凤眸里,令那人的不羁与锋利柔和了些许。
&esp;&esp;雨水打湿了天地间一切凡俗的风华,却唯独遮不住那人。
&esp;&esp;他歪着头,对着裴濯轻轻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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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阿濯,什么叫情人眼里出xx……你可清醒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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