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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节（第1页）

&esp;&esp;他垂下目光，往旁边镜子里看了一眼，只见满脸的白，唯眼圈和嘴角一圈还看得见肌肤本色，要亲亲人还得侧着脸、噘着嘴……

&esp;&esp;实在不好看，他做不出那样的事。

&esp;&esp;桓凌闭上眼轻叹一声：“方才实不该叫这么多声宋叔叔，辈份低了，时官儿就真拿我当孩子哄，半点甜头也不给了。”

&esp;&esp;宋时给他一只手上涂好了手膜，撂在桌上，握着另外一只手，含笑说道：“本官一言九鼎，说了哄小桓哥，自然是要哄的。你抬抬脸，别叫脸上的面膜流下来了，叔叔涂完这只手便来疼你。”

&esp;&esp;他脸上、颈上，手上都涂着药末调的面膜，只能仰着头坐在床边，怕动一动那些药要蹭下来。宋叔叔小心地避开他敷了药膜的地方，轻轻扯开衣襟，按着没敷药浆的地方稍一发力。

&esp;&esp;桓凌涂着一脸一手的美白面膜，当真哪儿也不敢动，什么也不敢干，只柔顺地躺在他手下，看着宋叔叔温柔体贴地哄小桓。

&esp;&esp;等到夜半更深、面膜干得透透的，他才悄悄溜下去剥了脸上、手上的药壳，然后才敢活动双手，将宋时揽入怀中，安安稳稳地睡了一宿。

&esp;&esp;夜里烛光昏昧，宋时又有些困倦，没仔细看他的脸色变化；到白天阳光下再看，果然敷过面膜的地方好似白了几分。

&esp;&esp;至少毛孔闭合，光滑了许多。他又不留胡须，转天回周王府办公时，两位长史与同行的侍卫、仪卫指挥等人都忍不住多看他几眼——

&esp;&esp;男子如今也要为悦己者容了！

&esp;&esp;他们军中不能带家眷同行，两位长史也是孤身在汉中，未曾迎妻子同来，可比不了他这份为了讨夫人喜欢，一大早就搽脸刮面，打扮得标标致致的精神。

&esp;&esp;桓凌的精神比他的脸色还好，满面春风地到周王府中见驾，顺便送上一封汉中府提前拟好的、情真意挚的感恩书。

&esp;&esp;替府中所有能上学的女孩子感谢周王和王妃派女官到学校教学。

&esp;&esp;之前周王不在，他们府衙里一群男子不好给王妃致书，如今周王已回府，又有王妃的兄长从中传递，送这封致谢的文书自便理所当然了。

&esp;&esp;周王打开看了一遍，便叫内侍送回后院，浅浅一笑：“办学校、授天理是大事。虽然教的是女子，将来不能出入朝堂，为国朝所用，但本王与王妃自也有开民智的之责，送几个女先生过去本不算什么。”

&esp;&esp;桓凌跟着宋时读了那么多论文，被后世不论男女只分学力高下的风气浸染，下意识反驳：“女子不入朝堂，无非是因读书少，未尝任事，不足担当要职。但今日有殿下与王妃怜惜天下女子，给她们读书明理的机会，往后教出人才，朝廷怎么不得用？”

&esp;&esp;宫中自来便有女官制度，民间也有女子行商、管家，或许这些女学生里就有堪比男子，可以选入朝中待诏的人才呢？

&esp;&esp;周王倒没想到他如此重视这些女学生，但仔细想想，又仿佛明白了他重视的原因——

&esp;&esp;这些女学生是宋先生和他们王府放出的使女教出来的，桓凌是他妻舅，更与宋先生一双两好，自然把他们的事当作自己的事。

&esp;&esp;如此说来，他这个做人夫婿、做人妻弟的，也该多关心汉中百姓读书之事。

&esp;&esp;周王轻轻点头，问道：“如此，小王也想看看那些学生学得如何了。”

&esp;&esp;看看这些天下

&esp;&esp;周王一行在老师引导下，进到了正堂改成的、宽敞豁亮、窗明几净的学斋里。

&esp;&esp;教室前方是占了半面墙的大块黑板，侧面雪白的墙壁上挂着木板书的“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一类对联。教室后面也有一副黑板，密密麻麻地写着各种被老师介绍为“公式”“定理”的短句，还有一些短线画的图案。

&esp;&esp;周王原先到汉中经济学院视察过，见过学院教室的布置，此时便将这些东西讲予王妃——具体内容他还不大懂，却知道这些都是要背下来的。老师将其抄在课堂中，约摸是方便学生忘记时看着复习一下。

&esp;&esp;他干巴巴地讲了几句，再往深处讲却不是他所能了，不由得脸色微红，指着此时还空荡荡的讲台说：“孤王这些日子在外……咳，宋先生上体天道，如今必又悟出了新物理，咱们且等等听他讲解。”

&esp;&esp;他是有些懈怠读书，竟连小女学生天天看的东西都不懂了。

&esp;&esp;桓王妃这些日子常读报纸，偶尔也听听侍女们讲学，看教室黑板上的公式还比周王熟些。见周王似有为难之色，便替他找借口：“这些都是旧知识了，不看也罢。宋先生为殿下讲学，必定比为外头学子讲更用心，咱们无须猜测，只等着听便了。”

&esp;&esp;她主动牵上周王的手，又向王氏点点头，叫她一同入座。

&esp;&esp;教室里原布置的桌椅窄小，只可容一个纤瘦孩童入坐。来视察的贵宾们虽然都不胖，却也坐不了小学生的书桌椅。学校自有役夫将教室定做的学生升降桌挪到后头，换上老师书斋里的长条形抽屉书案和带扶手的交椅，垫上软垫，摆好文房四宝。

&esp;&esp;周王一行入座后，迎接他们的老师和学生也安安静静地在后排坐下，好让两位殿下切身体验上课时的真实场景。

&esp;&esp;学生坐稳后，一道清脆的云板声恰自外头响起，连响数声，宋老师便捧着个用红布遮盖的盘子进了教室。

&esp;&esp;他刚刚往后面改造成实验室的小院转了一圈，亲自拿了教具回来。桓凌跟在他身后进来，手里同样捧了托盘，絮着丝绵的袖子下露出小臂肌肉鼓起的线条，双目紧紧盯视着盘子，神色严肃得竟可称得上凝重。

&esp;&esp;——当年他到御前献祥瑞时，都没有今天这样的紧张小心。

&esp;&esp;宋时倒没那么紧张，一进门便将手里的托盘搁在讲台上，右手一扯，掀开红布，露出个水车似的立着的圆形木轮。上有皮带连向旁边两块涂得红红蓝蓝、中间挖出月亮门形状，内藏铜丝窝成的方框子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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