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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节（第1页）

&esp;&esp;她生命中几个重要的人，都被这张巨口吞噬了。

&esp;&esp;“咱们从今往后也是京城人了！”春条兴高采烈地搓着她的袖子。

&esp;&esp;随随不说话，她自小不喜欢长安，于她而言，边关才是故乡。

&esp;&esp;小时候，每逢月圆，她父亲便会带着她爬上城阙，站在全城最高的地方，指给她看长安的方向。那时候她还不明白，为何温柔美丽的母亲、慈蔼可亲的祖母，不能来魏博与他们团聚。

&esp;&esp;父亲与她一个小孩子解释不清楚，只是从怀中取出玉笛，悠悠地吹一曲《长相思》。

&esp;&esp;长相思，在长安。

&esp;&esp;那时候，长安在她心里不是一座城，而是一座牢笼。

&esp;&esp;她的母亲和祖母，相继死在了牢笼里，连最后一眼都没见着。

&esp;&esp;春条还在她耳边喋喋不休。

&esp;&esp;“噫，到底是京城，这些夫人娘子们穿得可真漂亮……这凤钗得有五六两重吧？”

&esp;&esp;“那帔帛是什么纱做的，可真轻薄，像云雾一样……”

&esp;&esp;她纳闷道：“娘子不是四战神

&esp;&esp;随随也没想到，堂堂齐王的别院，竟然这么荒凉。

&esp;&esp;园子占地倒是挺广，足有半坊之大，然而长久没人住没人精心打理，草木随意生长，荒草足有半人高，几乎把路都掩住了。

&esp;&esp;破旧的楼阁台馆掩映在黄叶中，说不出的凄凉萧索。

&esp;&esp;大白天的，一走进这园子，后背都凉飕飕的。

&esp;&esp;说是鬼宅她都信。

&esp;&esp;春条瞪大眼睛，脱口而出：“这……这地方能住人吗？”

&esp;&esp;她随即发现自己失言：“奴婢不是这个意思，老伯别见怪。”

&esp;&esp;福伯也有些不好意思，摸摸后脑勺：“这园子是有段时日没住过人了。”

&esp;&esp;他领着他们往里走，一边介绍这园子的来历：“这山池院原是世宗朝寿安公主的庄园，我们殿下在边关立下赫赫战功，陛下圣心大悦，特地赏赐的，在一众皇子中是独一份。”

&esp;&esp;老苍头一说起自家主人便难掩自豪，连酒糟鼻都变得更红了。

&esp;&esp;“寿安公主？”春条一听这位公主的大名，脸色更白了。

&esp;&esp;这位公主以奢靡无度、嚣张跋扈著称，最后不得善终，和驸马一起卷入谋逆案，阖家上下几百口人都被处斩。

&esp;&esp;随随同情地瞥了她一眼，据她所知，寿安公主被赐死时就在这山池院，一起被缢杀的还有她的二十八个面首。

&esp;&esp;幸好她不知道这些事，否则怕是连觉都睡不着。

&esp;&esp;老苍头道：“本来陛下是要从府库中拨钱修缮的，但我们殿下恤民爱物，不比城里那些膏粱纨绔，说反正没人住，不必花这份冤枉钱。”

&esp;&esp;这不是有人来住了么，春条忍不住腹诽。

&esp;&esp;随随却是一笑：“殿下是大好人。”

&esp;&esp;朝廷缺钱，永光年间一场大乱，关中遍地疮痍，十室九空，元气一直没恢复过来。

&esp;&esp;动乱中毁坏的道路、河道都没修缮，南边的米粮绢帛很难运到京城，河北又有军阀割据，与朝廷分庭抗礼，税粮到不了长安，边境还不时有风尘之警。

&esp;&esp;朝廷有多缺钱，没人比随随更清楚了。

&esp;&esp;福伯歉然道：“不知道娘子要来住，本该修缮一下的，改日老仆禀报殿下，找人来修葺一番。”

&esp;&esp;随随望了望朱漆剥落的廊柱，廊檐下厚厚的蛛网，笑道：“不必麻烦，我是粗人，荒郊野地都睡得，头上有瓦、四面有墙便很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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