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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他这一句“论行不论心”,落在杨曦同耳朵里,三分沉重,七分恐惧。
论行不论心,她就是一个违背他的意志,帮助外人探查他身世的人。
杨曦同觉得,衣兜里的头发似乎更加沉重了。
绿灯亮起,江俨然继续往前开去。
杨曦同满脑子乱七八糟的事情,压根没注意他在本该直行的地方拐了弯。
“那、那个……”她的手指在衣兜里摩挲着,捏住了自封袋子,“那个卢阿姨,出院了吗?”
江俨然用余光看了她一眼,摇头,“她早就已经痊愈了,被催着出院——今天早上又故意在楼梯那摔了一跤,满头满脸的血,缝了四五针,又住回去了。”
“故意的……”杨曦同喃喃说了一句,衣兜里的手指,慢慢地又松开了。
“好了,下车吧。”
江俨然把车子熄火,“啪”一声拉开了车门。
杨曦同愣了下,扭头看向窗外——外面黑漆漆一片,只在稍远的地方,立着盏昏黄的路灯。
“这是哪儿啊?”
江俨然拉她下车,“你的记性怎么能那么差呢?”
青石板路、老街入口、大转盘、干涸的古井、枝繁叶茂的桑树……杨曦同总算认出来了,这是他们曾经相遇的街心公园。
江俨然牵着她,慢腾腾沿着巷子走着:“我以前有空的时候,就经常来这里走走。”
杨曦同“哦”了一声,又听他继续道:“很奇怪吧明明在这里发生了那么多……”他把关于养母的话咽了回去,“但总也有高兴的事情,而且还不少,一桩桩一件件,我全记得清清楚楚。那时候我就总想,假如你回来了,我一定看都不看你一眼。”
杨曦同轻捏了他手心一下:“小气鬼。”
“小气有什么不好,”江俨然道,“小气才能活得久。”
杨曦同失笑,两人挨挨碰碰地继续往前走。也不知是谁先开始的,手掌贴着手掌,胸膛压着胸膛,嘴唇挨着嘴唇,吻得上气不接下气。
月色晦暗,路灯离得也远,岁月和记忆也都泛黄成了天际一点灿烂的星光。
杨曦同环抱着他,没拒绝伸入衣摆的冰凉手掌,也没拒绝解开扣子的灵巧手指。
为什么要拒绝呢?
他们早在懵懂之年就认识了,一起哭过闹过,一起许过那么多承诺。
就算曾经遗忘了,也不过是人生路上的一点磕碰。如今终于绕回主路,满地青草,再往前走走,或许就是繁花似锦的春天了。
她也从来没想到过,儿时用来捉迷藏的灌木,如今居然能大到遮蔽住两个成年人。零星透进的那点月光,落在他发间,好看得像是破碎的银箔。
她不由自主地回拥住他,任由他把吻落在眉心、鼻尖、锁骨上,甚至一路往下蔓延。身体和身体毫无隔阂地贴在一起,原来是这样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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