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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总觉得这人至少骂个操，或者至少啧个嘴吧，但没有。柳亚东不吭一声，将国墨手臂环上自己脖子，站起说，忍着点，我带你去找校医。屋子离诊室隔大半校园，国墨晕乎乎的，记得兰舟抱了条过膝的厚袄，轻轻给自己披上。路面湿滑，风声摇晃，风里又有三个人交织的呼吸。

&esp;&esp;不是什么内伤，还是饮食不规律落的肠胃炎症，外加肚里没食，稍有点儿贫血。开了药不急着走，被校医嘱咐说躺躺再动，防着又晕。兰舟悄无声息出去，说弄杯糖水来，校医钻进里屋烘炉子翻报。

&esp;&esp;国墨仰起一点头，刚好能看见柳亚东的背影。他靠窗站着，散漫地倚墙，窗外有桦树的疏落的黑影。防着烧煤中毒，窗透开一丝缝，风挤成冰彻的纸片刮上他刀锋的鼻梁。

&esp;&esp;如果是深秋，国墨就几乎要以为这人即将奔月了。

&esp;&esp;“哎。”胃酸把食道烧了，说话是破锣嗓子。

&esp;&esp;柳亚东头上有疤的那侧冲他，人照旧没神采地立那儿，说：“我姓哎？”

&esp;&esp;国墨顿了顿，改口说：“哎，姓柳的。”

&esp;&esp;柳亚东才瞥他一眼，嗤出很短一声鼻息，是个疲倦又戏谑地笑。

&esp;&esp;“你的衣服我回去帮你洗干净。”

&esp;&esp;“这不废话么。”你他妈的个始作俑者。

&esp;&esp;“你身上的伤都怎么来的？”

&esp;&esp;柳亚东说：“你猜吧。”意思就是，我不想告诉你。

&esp;&esp;“你好像老了一点。”

&esp;&esp;柳亚东又笑一声，“你爹妈真打小没教过你说人话。”

&esp;&esp;“你跟他是不是要走啊？我听见了。”

&esp;&esp;“等过几天，等明天那场雪停。”

&esp;&esp;“是毕业了吗？”

&esp;&esp;“没，休学不念了，打工混饭去。”

&esp;&esp;“去哪儿呢？”

&esp;&esp;“外地吧，他哪哪儿都想去，磨叽这么久还没确定下来。”

&esp;&esp;“哦。”

&esp;&esp;望回诊室发黄的天花，国墨胸膛起伏落下，起伏落下，过度呼吸从而缺氧，于是看见了星星。他恳求说：“能带上我吗？我不说跟着你，我是、是，你们带我逃出去就行，不用管我，我给你钱！”

&esp;&esp;柳亚东耸眉看他，没说话。

&esp;&esp;2005年十二月末，素水入冬了，您看看。”

&esp;&esp;“哟，要走啦。”黄德雄摸索出老花镜往大酒糟鼻子上一架，曲着眼说：“来我看看。”

&esp;&esp;官话套话朗读一遍，黄德雄问：“你两个才刚十八吧？”

&esp;&esp;“嗯。”

&esp;&esp;“什么打算呀？校里没给你们包分配啊？”

&esp;&esp;“没，我们打工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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