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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朗曦山庄的新年,同以前一样,庄子里装饰一新,燕婉虽然没精神打理,冬晨还是吩咐下人,照过去的旧例,该做的都做了。
&esp;&esp;红灯笼挂在庄门口,一片雪白中象巨兽的两只红眼睛,无论如何,还是微微有点喜洋洋的气氛。
&esp;&esp;满桌子的菜,只有冬晨与燕婉儿两个相对。
&esp;&esp;虽然以前的年夜饭,时常以冷兰父女的对骂结束,可是毕竟一家子团聚,总是热热闹闹的。
&esp;&esp;强打精神聊了几句之后,冬晨终于也沉默了。
&esp;&esp;良久,燕婉轻声:“过了年,你回冷家吧。”
&esp;&esp;冬晨沉默,垂着眼睛,很久才道:“如果雪儿还不回来,我打算出去找找她。”
&esp;&esp;燕婉道:“韩掌门说已经派人去找。雪儿性格柔顺,其实很刚强。倒是兰儿……”
&esp;&esp;良久,燕婉轻声:“你不担心她?”
&esp;&esp;冬晨沉默。
&esp;&esp;不,我不能同杀了我师父的人在一起。
&esp;&esp;燕婉沉默一会儿,轻声:“兰儿性子坏些,难得你们投缘……”
&esp;&esp;冬晨沉默一会儿,转开头轻声:“雪下得好大。”
&esp;&esp;燕婉渐渐红了眼圈:“你疑心她?冬晨,兰儿脾气是坏,你相信她会做那种大逆不道的事?”
&esp;&esp;冬晨沉默良久,终于抬头:“师娘,师父的死,真的同师姐没有关系吗?”
&esp;&esp;燕婉一愣,目光轻轻抖动,顿了顿才道:“她是我女儿,我相信她不会那么做。”即使她做了,死了的已经死了,她是我女儿,永远是。
&esp;&esp;冬晨慢慢垂下眼睛,不,师娘并不信兰儿,沉默一会儿,冬晨道:“您觉得,师姐会不会同师父争吵,失手打伤了师父?”
&esp;&esp;燕婉嘴唇颤抖,几次想开口,终于哽咽道:“失手……”泪如雨下,会吧,暴烈的冷兰,很有可能会失手伤人的。可是,如果真是冷兰失手导致冷飒死亡,让冷兰如何自处?
&esp;&esp;良久,燕婉忍泪道:“你同兰儿自幼长大,她的为人,你还不知道?如果她真的失手,别人怪她也罢了,你也不原谅她?你让她……”
&esp;&esp;你让她怎么活下去?
&esp;&esp;冬晨愣了一会儿,如果是冷兰,而且是失手误伤,而且间接导致她父亲死亡,他要不要原谅?如果他不原谅,冷兰会怎么样?冷兰怎么样他才能原谅?难道他真的要冷兰偿命吗?或者,他真的决定永不相见吗?
&esp;&esp;那个暴烈的丫头,只是有一个冷漠的外表,别人大哭一场的事,她会沉默数月,如果真的是冷兰失手,如果没有别的原因,冷兰会沉默一辈子吧?他就把冷兰扔在她的沉默里不管吗?
&esp;&esp;大雪天,不是进山的好时候,有些地方,积雪会比人高,要是陷进去,一时倒是死不了人,只不过,在雪堆里想辨认方向,就比较困难。山里传说,有人在大雪天不过出门取点柴草,自己家院子里,一人多高的雪,人陷在里面,硬是分不出方向,再也没回到自己屋子,开春雪化了,才发现,人,就冻死在自己家院子里。
&esp;&esp;朗曦山庄也在一片银装素裹中,远远地,红灯笼在淡青色的夜幕中象寒风中的烛光,不知是让人觉得温暖,还是衬得周遭更加凄清。
&esp;&esp;冷兰不得不下马,拉着马艰难前行。眉毛头发一片银白,汗水带着蒸气滚下来,落在地上已是一个冰珠。有些地方,雪到腰那么高,每一步都要劈开积雪前进,一步两步,并不难,难的是每一步都在雪的阻力下前行,如果不是冷兰武功盖世,如果不是冷秋的马神骏无比,一人一马,能不能回到家,就很难说了。
&esp;&esp;冷兰到家门口时已经象一个雪人,开门的丫头一声惊呼,万万想不到,这个时候会有人踏雪而至,再看来人抬起头来抹了一把的脸后,登时见了鬼一样,惊声尖叫:“大小姐!”回头尖叫一声:“夫人!大小姐回来了!”
&esp;&esp;燕婉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抬起头看冬晨,冬晨一脸震惊,慢慢站起来,燕婉这才提起裙子,急急奔出:“兰儿!”
&esp;&esp;冷兰已进屋,脱下外套,扔到一边,接过丫头递上来的热手巾,擦擦脸,才看到燕婉,叫声:“娘!”。
&esp;&esp;燕婉惊道:“你怎么这时候回来了?又是大雪天!”
&esp;&esp;冷兰慢吞吞地,用热毛巾渥着手,低声:“我接到信,说你病了。”
&esp;&esp;燕婉一愣,目光流转,在冬晨脸上打个圈,强笑道:“没什么大病,只是睡得不太好,你不用担心成这样。”
&esp;&esp;冷兰点点头,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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