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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老夫人喜出望外了。只觉得这浑小子终于开窍了,多亏得她每日虔诚念佛,为此钱老夫人特意延长了一刻钟每日在佛堂祈祷的时间。她只当全是佛祖的功劳,但只有钱大钱才知道,这实是秦苒的功劳。当日秦苒与聂震被钱泰堵在了靳家门口,望着秦家小舟上女的美貌男的英武,钱泰的一颗少男心碎成了渣渣。他是个勇敢的人,之前敲锣打鼓的追着秦苒在清江浦跑,都未曾抱得美人归,但却将自己的潜在情敌摸了个清楚,对于程家那个酸腐的书生,他还没放在眼里。秦苒这样泼辣的女子,从小当家作主惯了,哪里是秀才娘子的料?一般寻常男子,这样强悍的女子也吃不消。只要能够让姓靳的小子打消了娶秦苒的念头,钱泰对自己的追妻旅程还是很有自信的。哪知道猛不丁却不知道从哪个旮旯里冒出了个聂震来。钱泰不知道聂震名姓,只是见他穿着行事,便知家世不在自己之下,当下醋意熏天,说了句不着四六的话,引得漕河边上的围观群众哄笑,秦苒恼怒之下将他一顿暴揍。秦苒觉得,对待钱泰这样的浑人,还是拳头有用。当着情敌的面,被心爱的女子暴打,钱泰绝望之下指着聂震怒吼:“他有什么你要跟着他?”靳家靠近漕帮分坛,来往的漕河汉子们见得这一女二男的戏码,顿时都抱着膀子看了起来,秦苒气急之下,只求钱泰能死心,也顾不得解释与聂震的关系,指着钱泰的鼻子质问:“他会养家赚钱,你会什么?吃闲饭?他会保我衣食无忧,离了钱家,你钱二少爷算什么?难道要我嫁了你饿死在街头?……”全神贯注趴在门缝朝外张望的靳家仆人听到这话,飞快的跑去向靳良雄汇报。靳良雄本来还在担心远在京城的靳以鹏闯祸,听到秦苒属意聂震的消息,当场被震住了。坏了坏了内定的儿媳妇要被少帮主这花花公子拐跑了……他要抽空向老秦好生说叨说叨。受刺激最深的其实不是靳良雄,而是钱泰。犹如醍醐灌顶,钱泰忽然之间就醒悟了。在娶媳妇儿之前,他至少得学些养家糊口的本事,挣的银子嘛,至少不能比苒娘少。发奋图强,有时候其实原因很简单。作者有话要说:这是一更,更上来就写,如果写完了半夜大概会更吧,如果写不完,半章我就不更了,明天更。最近写的很顺,应该轻易不会断更,请大家表担心。不能因为这是一更就不给花啊,不然我会伤心哒……一伤心就写不出欢脱的文啦!2424、伤自尊了二十四钱泰发奋了之后,钱家其余的人便有些坐不住了。钱老夫人生了三子一女,老大钱益尤好风雅,觉得在清江浦这样的地方不能充分领略风雅的人与事,索性以开铺子为名撇下妻儿在扬州住了十来年,自负盈亏,倒不用跟钱老夫人伸手要钱。钱大夫人本着夫妻共同进步的初衷在七年前曾带着儿子钱谦前往扬州实地察,发现在风雅一事上,男女有着本质上的理解偏差。比如女人认为的风雅之事便是琴棋书画,但到了钱益眼中,与旷达名士挟姐儿游湖吃酒顺便在船上滚滚床单,这才是实质上的风雅之事。元配是用来传宗接代掌管内务的,小妾是用来泄火的,通房是用来调情的,风雅是留给红颜知已的,这就是钱益的认知。钱大夫人伤心欲绝之下认清了狰狞的现实,带着儿子回到清江浦,相夫是用不着了,教子还是颇为用心的。哪知道钱谦继承了他爹的风流本性,眼看着要发展成钱益第二,钱大夫人大彻大悟,对这父子俩都不再干涉,将全副精力放在了内务上,对银子产生了超乎寻常的热情,她院里的仆人们对这位铿吝的大夫人最贴切的形容是:出去拜佛都恨不得从菩萨金身上刮下一层金粉来。钱家盐场及盐栈如今由二房钱荣主事,他的儿子钱泰又最得钱老夫人欢心,虽然二夫人在二房乃至整个钱家的大小事务决策上毫无影响力,几可视为隐形人,但不妨碍她老公是个会搂钱的主,能引来大夫人的仇视,丝毫不奇怪。钱家三房钱均酷爱读书,数十年如一日的做着金榜题名的美梦,可惜不知道是见解不够透彻还是与主考官气场不合,如今还是个举人,又生的是一对双生闺女,三夫人有心与大夫人一争高下,奈何后盾不足,好在大夫人膝下的钱谦也不算争气,二房的钱泰又是个虚度光阴的傻缺废物,她所要做的只是努力让肚皮鼓起来,生个儿子好生教养,只要比前面两位堂兄都争气就好了。如今不同了,钱泰要发奋了。除了钱老夫人与钱荣夫妻,几乎没有人乐见其成,连钱老夫人的女儿钱婉也生怕她老娘糊涂之下将自己的私藏全送给了这孙子……那可不是个小数目啊。……以上这些,皆是聂小肥这些日子使人打探回来的钱家□,并整理成薄薄两页纸,交到了聂震手上。自金三千与聂震住进了秦家,聂震明显感觉到了秦苒对他的态度变化。小姑娘城府并不深,有时候聂震都怀疑她有没有城府这玩意儿。许是金三千下了断语,秦博的腿疾尚有四五分把握可治,并每日施针辅以汤药,她对金三千的体贴比之在大相国寺更为周到。金三千对女人如今还是有一种本能的抗拒,她越体贴,对方便越心惊肉跳,退避三舍……秦家小院太小了,大多数时候他只能躲在房里。聂小肥私下与主子议论,认为金三千的恐女症越发严重了,“金大夫外号神医,能治诸多疑难杂症,为何不能治治自己见了女人就怕的毛病?”聂震不语,心道小金这毛病住在秦家也挺好,不然秦姑娘当着他的面向小金献殷勤……这实在有伤他的自尊。不止。不知道是不是回到家有了秦博撑腰,秦苒多少有了底气,如今对着聂震主仆俩,不但没有对着金三千的尊敬谨慎,而且貌似还有不少偏见,哪怕聂震已经被她顺手拿来挡了两回桃花。第一回便是在靳家门口被钱泰拦住了,还让那傻小子误以为聂震是她的什么人,她全然无所谓并不曾出言澄清。第二回,却是近日程松宁听闻秦苒回来,特意登门拜访。小半年未见,程松宁日夜苦读,新近又中了秀才,全力以赴要考举人,只觉自己已经成人,在自己的终身大事之上有了足够与程母讨价还价的筹码,便将程母先前的唠叨丢到了脑后,兴冲冲搁下书本到秦家串门,美其名曰:劳逸结合。他串门也有个名目,不是探望归家的秦苒,而是来与秦父下下棋松快一回,顺便看看秦父近况。秦苒不在家的时候,程松宁没少往秦家跑,秦母倒也不怎么拦他。程松宁进了秦家小院,见到了洗衣的秦苒,顿时喜形于色:“小苒你几时回来的?”瞧着气色倒极好,他也安心了几分。实话实说,秦苒对程松宁没有一点反感之处。这少年从小到大都对她宽和温柔,要不是他有个话里话外流露出想攀一门官亲的母亲,两家正常来往再好不过。“恭喜松宁哥哥考中了秀才,明春就是举人老爷了!”秦苒笑着恭喜他,又请了他进屋。程松宁的目光半天都舍不得从她脸上挪开。房里温暖如春,进入了十月中旬,天气幽湿潮冷,秦博腿疾不能受寒,秦苒便每日里替他笼着火盆。此刻秦博两腿都□在外面,金三千正替他扎着针,看到程松宁,也笑着招呼他。本来程松宁只听程母说秦苒从上京专程请了大夫来为秦父治腿,乍然见了在旁围观金三千诊疗的聂震,心里便升起警惕之心来。面前的男子无论是从穿着到相貌及谈吐都无法令人忽略。程松宁打起精神来应对,还未说三句话,便听得程母在院门口高声问道:“小苒,松宁可来过你家?”“在的。”秦苒将盆里最后一件衣服淘干净往晾衣杆搭了上去。秦母强笑道:“我还以为你松宁哥在房里温书呢,进房里一瞧他竟不在。灶上才给他煮了酒酿桂花丸子暖身子,再不吃恐要放凉了。”她这也防的太过明显了些。秦苒心里不快,边请了程母进房,边露出几分羞涩模样:“我就要与聂郎订亲了,松宁哥还不认识他呢,他们也该认识一下了。”房里正坐着聊天的众人顿时静了下来。聂小肥暗暗吐舌头:这位秦姑娘难道起了攀附的心思?聂震在继“被误解”之后,又要“被订婚”,事情太过突兀,面对着探照灯一般直探到脸上的神色,这其中有秦博的,金三千的,还有方才还相谈甚欢的程松宁的目光,向来应对各种场面都游刃有余的聂大少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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