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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苏蔷见她想得通透,心中稍感安慰,问她道:“你不想查到真凶吗?”
&esp;&esp;“今日大殿上的这个虽然不是真凶,但睿王府送来的又何尝会是真凶,左右都是替死鬼,又有什么分别?再说,明镜局虽向来以查明真相为己任,可在皇权势力面前,你我犹如蝼蚁,所谓真相又算得了什么?”向来寡言的钱九凝感慨了几句,看她的眸光深邃而清澈,“再说,在这个深宫中,能有几人真正在乎真相如何,只要能替死者报仇雪恨能让他们死而瞑目,真相不能昭告天下又如何?”
&esp;&esp;天道轮回(四)兄弟
&esp;&esp;在琉璃别宫闹得沸沸扬扬的几桩命案看起来就像是突然间便结束了,但苏蔷心中清楚,事情远远没有终结,而太子与睿王之争也并未完结。
&esp;&esp;她与钱九凝离开皇帝的朝阳宫还没有多远,便见阿信在不远处等着,而她自然是来替睿王府传话的。
&esp;&esp;将整件事看得还算通透的钱九凝不由担心苏蔷的安危,但她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慰:“我不会有事,你先回去吧。”
&esp;&esp;之前的风波刚刚结束,若皇帝愿意深究,应该不难猜到究竟是何人在借着此事将几桩命案搅弄得如此复杂,睿王府为避嫌疑,定然不会在此时再挑事端。
&esp;&esp;钱九凝虽然心中仍是担忧,但却也明白这个道理,只好自行回去。
&esp;&esp;福景园中,向之瑜正坐在庭院中赏花,从表面来看,她的心情似乎并不差,只是在见到她后,语气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显然已经全都知晓了:“看来苏女史真是好记性,刚刚在本王妃与睿王殿下面前大表忠心,一转身却又将所有的话都抛诸脑后,变脸之快无耻之极实在令人赞叹,可惜了殿下一心坚信你就算得知了真相也不会说出去,如今想来,真是好笑。”
&esp;&esp;苏蔷一言未发地跪在了她的面前,恭顺而诚恳道:“启禀睿王妃,奴婢冤枉。”
&esp;&esp;“冤枉?”向之瑜冷哼一声,断然不信,“我与殿下筹谋了这么久,如今却落得一场空,你竟然还敢称自己冤枉?”
&esp;&esp;苏蔷抬起头看她,神色坦荡:“奴婢自前日从福景园回到明镜局后,除了与钱九凝提及真凶即将落网,让她做好在殿前禀报的准备外,便再也不曾与任何人提起过此事,也在今日之前未曾离开过戊子院,甚至昨夜都是在那里过夜的,并无机会向东宫传递消息。再者,奴婢也深知若是自己这么做,睿王殿下与王妃定然会疑心于奴婢,那奴婢父亲的冤情只怕再无重见天日之时,奴婢斗胆说句心里话,这大周究竟何人为主根本与奴婢并无关系,奴婢一心所求,只是父母能够死而瞑目,是断然不会拿此事来为他人卖命的,而王妃不正是十分清楚这一点,所以才拿欧阳默的认罪书来牵制于奴婢的吗?”
&esp;&esp;虽默然片刻,但向之瑜仍是半信半疑:“任你舌灿莲花,都抵不过摆在面前的事实如此,倘若不是你将此事泄露出去,那个所谓的真凶是从何处而来的,太子的反应又怎会如此反常,以至我与殿下的心血全都付诸东流?”
&esp;&esp;苏蔷亦然不解道:“奴婢今日捉拿他的时候,一直都以为他便是睿王殿下为明镜局安排的真凶,而他也将那几桩命案交代得滴水不漏,所以奴婢深信不疑,这才给了他可趁之机。而且,今日清晨,不是王妃派人给奴婢送信,让奴婢去膳堂拿人的吗?”
&esp;&esp;“我是让你去膳堂拿人,但拿的却不是那个姓江的人,”向之瑜的脸上波澜不惊,但语气却含着几分不可思议,“我与殿下的确是在早膳之后将人给你送到了膳堂,但中间不知出了什么变故,竟会有人敢偷梁换柱,将我们准备的人给换成了今日那个姓江的,而殿下安排那个人已经不知所踪了。”
&esp;&esp;“原来如此。依奴婢所见,若真正的凶手是睿王安排下的,那姓江的内侍定然是被有心人刻意安排的,更何况他在朝阳宫处处帮衬着太子达成所愿,想来他应该是东宫的人,奴婢虽然在殿中便已经心生怀疑,但奈何当时皇上已经信了他和太子所言,奴婢人微言轻,又是亲自带那个所谓的凶手去见的皇上,若是当场反口,便无异于自寻死路,故而才不得不让事态顺其自然,”苏蔷解释了一番,而后又略含惋惜地道,“奴婢以为事情既然已经出了变故,睿王殿下听到风声后应该会亲自出面,若应对得体,说不定还会有一线生机。”
&esp;&esp;“生机?”向之瑜的眸中毫不掩饰对她的怀疑,“难道你不知道,睿王殿下一大早便出宫了,至今都没有回来吗?”
&esp;&esp;苏蔷甚是吃惊:“今日这么重要的日子,殿下怎会出宫?”
&esp;&esp;“今日是重要,但殿下也十分清楚,皇上是不会让他去听审的,而若东宫出了什么意外,皇上说不定还会迁怒于他,正巧,云炜说这山上清晨之时偶尔会有白熊出没,而太皇太后的病又需上好的熊胆来入药,所以便想趁着皇上回銮前为太皇太后尽一份孝道……”向之瑜突然顿了一顿,似是蓦地想起了什么来,霍地站了起来,神情由阴晴不定到不可思议再到恍然大悟,过了半晌才又冷笑着开口,“好个云炜,太皇太后的病需要熊胆入药是他说的,山中清晨有白熊出没也是他说的……”
&esp;&esp;她后面的话虽然算是又重复了一遍的废话,但苏蔷却也明白了她的意思,一番揣摩后惊然问道:“难道云中卫他也是东宫的人?”
&esp;&esp;自云炜来到琉璃别宫后,每日便无所事事,除了天天都去山中狩猎之外便是偶尔去丁子院取笑还被软禁其中的云宣,将小日子过得比这里的任何一个人都舒坦,生怕旁人不知道他就是一个仗着出身家世而恣意妄为的纨绔子弟,即便不能为君分忧也是浑不在意。若说他是故意在引导睿王今日清晨离开别宫,实在有些勉强了些,毕竟他看起来并没有那样的心机。
&esp;&esp;她又思量了片刻,摇了摇头:“不对,云中卫向来不愿牵涉在夺嫡之争中,就算是参与其中,也更倾向于睿王殿下,而且他向来瞧不起他的出身,与云宣算得上势不两立,在听说他落难后便马不停蹄地从京城赶过来看热闹,怎会帮他和东宫对付睿王府呢?”
&esp;&esp;“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无论宫中还是朝堂,有几个人不戴着假面过活,左右不过是装装罢了。”向之瑜的脸上浮现几分懊恼之意:“是我与殿下疏忽了,竟然没有料到他与云宣多年不合竟是假象,更没有想到殿下的苦心经营竟会毁在他的手上。看来,他每次去丁子院,探望云宣是假,与他商议对策才是真。”
&esp;&esp;苏蔷仍是半信半疑:“但是,殿下做事向来谨慎,又有王妃从旁协助,怎会被云中卫所误?奴婢有句不当讲的话,殿下恐怕从未真正信任过云中卫,毕竟云家与云宣的关系非比寻常,所以,照理说,即便云中卫故意设局想让殿下今日来不及去朝阳宫阻止事态进展,殿下也不会轻易上当才对。”
&esp;&esp;“云炜此次来到琉璃别宫,去向皇上请安之后的天道轮回(五)战火
&esp;&esp;苏蔷去轻衣司找云宣的时候,他正与张庆商议公务,似乎遇上了什么麻烦事,脸色不是很好。
&esp;&esp;见她过来,他脸上的笑容虽淡,但眼里尽是温柔,让张庆守在了门外后朝她走了过去,轻轻地拉过了她的手,低声问道:“睿王妃可有为难你?”
&esp;&esp;“若她为难我,此时我怎有机会见你?”她真切地感受到了他指尖的温暖,仿佛心上压着的那块重若千斤的石头突然间便灰飞烟灭再也不见了,浑身上下从内而外地蓦然轻松,“睿王不会怀疑我的,毕竟若我有心帮你,便会假装未曾查明真相,背后却有所作为,可我既与他开门见山,又在确认了内情后从未离开过明镜局,所以他不会把消息泄露的罪过安在我的身上。”
&esp;&esp;“这次若非你及时查到了睿王的用意,只怕东宫会一败涂地,我实在没有想到,殿下他竟会为了夺嫡而布下了阵仗这么大的一场局。”云宣轻轻地将她揽在了怀里,有几分痛心从眸底一闪而过,他的神情复又平静,“对了,你既让万霄给云炜带话,便是知道他其实与我一心,可除了我,云炜和义父之外,人人都知道他一向对我轻视甚至视我为敌,你是如何知道这件事的?”
&esp;&esp;“那日他在丁子院门口大闹,说是要进去看你的笑话,可我却明明白白地闻到了他身上藏着一种味道,那是烧子鹅的香味。”苏蔷想起那时的自己的诧异时不由莞尔,道,“我虽对你的饮食起居并不太了解,但以前在你家中小住的时候也听孔姨曾经提起过你最喜欢的一道菜便是烧子鹅,若他当真与你势不两立,去见你的目的也只是为了嘲讽你,又怎会带着你最喜欢的烧子鹅过去?难道是为了当着你的面吃了它。让你垂涎三尺吗?”
&esp;&esp;云宣也不禁笑道:“他的确有可能会这么做。”
&esp;&esp;她摇头道:“如果云中卫真的这般孩子气,那也会耀武扬威地提着烧子鹅进去,而不是将其藏在身上。”
&esp;&esp;“真是什么事都瞒不过你,还好那两个守门的内侍没有你这般聪明。”云宣抚了抚她的青丝,承认道,“不错,其实我与云炜的关系一向都如亲兄弟一般,他也绝非那种以他人出身来论长短的人,当初义父让我们在外人面前假装不和时,我们都无法理解,可没想到却真的有可用的一天。阿蔷,这件事我也一直瞒着你,你可曾……”
&esp;&esp;不待他将话问完,她便摇头道:“我当然不会怪你,若换做我,也会这么做。不过,那个姓江的内侍云中卫是怎么找到的,若非他在朝阳宫的极力配合,这件事只怕还不能被处理得如此干脆。”
&esp;&esp;“是太子妃的人找到的,虽然药香谷已经大半被睿王接管,她身边的几位师姐妹也被架空,但她们毕竟还是有些根基在,也一直都奉太子妃之命在暗中查探琉璃别宫中武功高强却隐瞒身份之人,后来便查到那个姓江的内侍躲在琉璃别宫的目的不仅是为了他自己逃命,而且还为了在暗中保护早几年便被他送到这里的女儿,”云宣解释道,“不过,虽然泉姨和李嬷嬷的死的确与他无关,但他也并不无辜,正如张庆向皇上所禀报的,他在别宫的这几年也背着几条人命,如今也算是罪有应得。”
&esp;&esp;苏蔷心有余悸地道:“还好太子妃虽然身怀六甲,可却仍顾全大局,终于用腹中骨肉劝服了太子。”
&esp;&esp;云宣点了点头:“太子妃性子沉稳聪慧,一直都在静待时机准备化解太子执念,虽然她也不忍先皇后枉死,可却明白活着的人才是最重要的。好在她最了解太子的性情,知道用什么方法能让太子相信先皇后的确是病故,而这桩旧事被人重新提起只是为了无事生非挑拨他与皇后的关系。”
&esp;&esp;她从他的怀中起来,问道:“这么说,太子也已经相信睿王有夺嫡之心了?”
&esp;&esp;云宣承认:“即便在皇上面前,睿王近日也已经不再想隐藏自己的野心了,太子又怎会没有察觉,这也正是太子妃的聪明之处。她之前对太子相劝,总是不尽心力,让睿王误以为她其实还顾念着他们的往日情分,其实太子妃其实只是在等他放松警惕表露真心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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